沈惟铮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就算从最现实最利益的角度来看,嫁给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家世、外貌、才能他样样拔尖,虽说亲缘关系上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更何况她本就是他的妻子与孩子的母亲,他着实想不通她为何如此固执,宁愿考虑谢真都不愿意同他一起。
姚青看了他一眼,摇头,“不,你从来都不是。”
当年不是,现在也不是。
第52章
如果说一句话就能激怒沈惟铮的话,那无疑是现在、此刻。
被姚青那句话激怒的沈惟铮, 心里存留太久的话脱口而出, “说再多不是你不还是嫁了我?就算是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这话一出, 姚青彻底僵住, 像是被戳到软肋一样满身戒备。
沈惟铮觉得自己有些失言, 下意识的出言描补,“晚晚,你是我的妻子,是孩子们的母亲,这些你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沈惟铮不太喜欢提起这些, 明明是他喜欢的姑娘, 就算前世嫁的人是他,提起来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快,若非她从始至终一副讳莫如深避之不及的排斥模样, 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提起。
这些东西她蓄意逃避他同样不那么喜欢, 只是明确她曾经属于他这个事实有那么几分安心而已。
沈惟铮这会儿表现得很诚恳, 努力缓解刚才酿成的难堪, 只可惜面无表情的姚青并不领情,甚至还有几分漠然。
“抱歉,我并不清楚。”姚青说着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瞎话,“不提我愿不愿意嫁你,就算真嫁了,成亲后还有和离一说, 你难道还能逼着我穿嫁衣?”
沈惟铮一直以为她只是别扭,就算从前不待见他,那也是迁怒而已,虽然他其实并无过错,真正导致一切的是那个存在于她心里的王八蛋。
从两人初识到现在,他自认自己做得还不错,否则她不会屡次退让心软,但如果因为某个人的错而害得他求亲受阻,那就不可原谅了。
如果能找到人,他毫不怀疑自己会一剑戳上去。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问题,他问她,“我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嫁给我?”他想不出她对他的求亲为何如此抗拒的原因。
为了得到答案,他不介意暂时背一次黑锅。
沈惟铮想要得到答案的情绪是如此强烈,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可阻挡的势在必得之意,明显是无法随意搪塞过去的。
姚青并不想说太多,沉默半晌后才道,“如果一个男人妾室众多,花心风流,庶子庶女满地跑,我想可以选择的话,没有女人会想要这样的丈夫,更何况还内宅不宁,亲缘淡薄,树敌众多,那将会是一种麻烦到不能再麻烦的生活。”
沈惟铮从听第一句起就觉得她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他不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更不可能会如此做。
因为母亲和府中那些女人的关系,他对所有靠近他别有用心的女性都心怀抗拒,曾经更是对娶妻成亲一事冷淡至极,就算那几位长辈想用婚事掣肘他,娶不娶、要娶谁却都只会是由他来决定。
他娶她,沈惟铮娶姚晚晚,只会是自己想自己愿意,而他如果愿意,那必然意味着他心中有她。
这样的话,不提他因为母亲的事对妾室姨娘不喜,绝无可能纳妾,就算他真被人算计成功被迫纳妾,等待那女人的也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无论是妻妾之争还是花心风流都绝对是不可能的,更遑论满地跑的什么庶子庶女。
这方面沈惟铮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所以不做考虑,至于后面她提到的家宅不宁,想起府中那些难缠的长辈和娇纵任性的同辈,他觉得,这些人倒还有可能带来许多麻烦。
毕竟内宅是女人的天下,且有长辈与孝义压着,他肯定有顾不到的地方,受委屈是肯定的,但他也清楚,不会一直如此,他身负明英厚爵位,早早晚晚都能摆脱那群人的压迫与掣肘。
将她说过的话分析了个遍,沈惟铮发现自己最终还是未摸清楚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既然她由始至终缺乏诚意,那他就只能反守为攻了。
“晚晚,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是现在这种情形?”沈惟铮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你经历如此奇特,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好奇。”
和她情况相同的还有一个杨婉,但他对杨婉却并无太大兴趣,毕竟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根本毫无参考价值。
她说晚晚心机深沉落水被救,仗着两人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才得以高嫁,还善妒不能容人,几次三番阻拦别人赠予他美色,就连宫中皇后娘娘想要赐下美人都被拒绝,被人笑言明英侯这江南来的身份卑微寄居侯府的美貌妻子一朝得势骨头太轻不知天高地厚,是以人人都等着看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杨婉亦如是。
杨婉说这些事时神智并不清醒,沈惟铮是借着在八皇子府办差的便利才用药得了这些内情,她说得颠三倒四,言语间满是愤懑不甘,也多亏了沈惟铮聪明,才勉强拼凑出这些“真-相”。
有杨婉口供佐证,更显得她言辞之中别有内情。
“你想太多了,没发生什么。”姚青道。
“我不信。”沈惟铮单刀直入,“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会一直坚持。”至于坚持什么,就见仁见智了。
姚青觉得两人之间已经进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局面,她看着沈惟铮眼神中的执拗,只觉得自己不胜其扰。
想到这人回京后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她终究是没了同他周旋的耐心,几乎是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道,“在我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同你之间也再正常普通不过,至少在我因病离世之前是如此,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因为沈惟铮的难缠,姚青没说太多虚话,她站在自己的角度给出了最终的坦诚答案,至于中间稍微被修饰的那一点则并不重要。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何来告诉他人,一个因病而亡到此为止足够用了。
沈惟铮对她这番话照单全收,因为他看得出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其中肯定有被隐瞒修饰的部分,只是现在并不适合穷追猛打,毕竟她看起来已经被逼到底线了。
得到答案后沈惟铮没再紧追不舍,他问出了另一个一直以来迫切想要被解答的问题,“晚晚,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你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嫁给我?”
明明杨婉知道的沈惟铮功成名就位高权重且后院干净,那么作为他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不是身为一个女人最圆满的追求吗?
或者说,他到底是哪里没能满足她的需求,才让她对他如此失望与抗拒,甚至隐隐有几分难以释怀的厌恶,沈惟铮是真的想不通。
这种深切的疑惑再真实不过的传达给了姚青,对于沈惟铮,她终于给出了最关键的那个答案——
“一个姑娘家不想嫁给一个人的原因有很多,对其他人来说怎么样我不清楚,但对我而言,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嫁无非是因为不喜欢不爱。”
姚青看着沈惟铮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什么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话落,整个房间都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安静。
这天,得到答案的沈惟铮离开得很痛快,姚青甚至觉得这人转身的背影充满了决绝,对此,她心平气和极了。
这是她选的路,好不好走她都一定会这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