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喜欢这么笨的你,我应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吧……”
“我的体检单子刚刚出来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对你说……呜呜呜——”
最后一句,她泣不成声。
薄禾握着手机,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臂弯中。
滚烫的眼泪落在腿上,鼻子酸得发胀。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擦掉眼泪,声音依然是哽咽的。
“我想对你说,虽然现在看到你,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但我依然觉得很庆幸,活在这世界上的二十三年里,能够遇见你,并且喜欢上你。”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希望……啊不行了我说不出口。”
薄禾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思绪回到数年前的那个夏夜。
晚自习后,他们因为学习问题吵架。
方十四拉着她,不和好就不让她回家。
最终,所有的争吵,都结束在了那个灼热的深吻中。
“我希望……你还能带我去学校操场上的那个篮球架,”她捂着微微泛红的脸颊,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骂他,“你这个……蠢货,那个篮球架是铁做的,接吻的时候……我的脑袋被硌得……特别疼,如果……再去的话,你记得用手护着我的头啊、蠢货!”
说完,她按下了保存的按钮。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这样,他们永远都是不是天高地厚的年纪,永远都是无所畏惧的年纪。
或许,无需全世界的作伴,时光只要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倒流就好了。
这个世界依然光怪陆离,依然飞速发展着。
只有他们两个人,从二十三岁变回了十七岁。
如果这样,所有的隔阂都能消失不见。
就算有什么难过和不安,只要他不放手,用那种年轻而直白的办法,总能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负面的东西。
可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而现实就是,她只有到了鬼门关的门口,才有勇气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并且,还只是录音,没有勇气和决心,亲口对他说出来。
薄禾打开了电子邮箱,把录音文件填到了压缩包里。
谨慎地设定了发送时间之后,就把这个录入了她全部心声的音频,放在了等待发送的草稿箱里。
等她缓过这一阵,就去学校办一下退学手续。
既然余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想去看北欧看白夜,已经想了好久好久了。
邮件设定的发送时间是今夜零点。
那时,她已经在飞机上了吧。
思及此,薄禾慢慢地从台阶上站起来。
抬起头,用手遮在额头前,挡住略微刺目的日光,望着湛蓝的天空。
北京的天,近几年越发的好了。
明明前几年还是灰气沉沉的天空,现在竟然能透出一丝璀璨的蓝。
“你查出什么毛病了?让我看看。”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单子就被一个人抽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她身边。
薄禾侧过头,就看到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长裤,袖口外翻,小臂上匍匐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却并不显得夸张。
远山一样的眉峰微蹙,眼睫微垂,浅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单子上的文字。
捏着那张单子的手指修长白皙,比放在键盘上的时候,更显得骨骼分明,好看得令人侧目。
只是,他看得时间越久,眉皱得就越紧。
不一会儿,方十四心情不佳地将单子塞回她手里,连声音都有些抖:“你逗我玩儿呢啊,刚才接到你电话,听你的语气,我都要吓死了,以为你查出了什么绝症!”
“那个胃粘膜上皮的肿瘤……就是……”就是胃癌。确实是绝症。
“就是什么啊,”方十四从她手里又抽出单子,将姓名一栏指给她看,“这人谁?你认识吗?反正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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