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1 / 2)

步天纲 梦溪石 2473 字 14天前

这种时候如果冲进去,很可能会破坏所有人苦心经营的阵法。

冬至咬咬牙,强忍住这个念头,结印御符,帮活佛稳固阵位。

突然之间,法阵猛地震荡了一下,冬至顾着前头阵位,猝不及防,直接往后倒,李涵儿在他后面稳稳托住,但何遇的一声惊呼旋即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在阵法之中盘旋流动的魔气忽然全部被龙深“吸收”进去,众人眼睁睁看着龙深从手背抽出一把长剑,剑光化身万千,封住深渊地狱的缺口,而他则缓缓睁开眼睛,朝这边望过来。

所有人一接触他的眼睛,都禁不住为里面的邪气一震,仿佛看见了无边恶念。

怨恨,贪婪,嫉妒,傲慢,杀戮,那是人人心中的邪魔,也是魔气孕育滋生的土壤。

但这些情绪,原本不该出现在龙深身上。

“师父!”冬至眼含热泪。

龙深微微一震,通红双眼似乎稍稍恢复清明,他定定看着自己已经抬起来的手,似乎在思考自己刚才原本是想做什么。

他嘴角溢出鲜血,像是用尽毕生的意志,压下魔气在体内叫嚣着操控他的强烈意愿。

然后龙深睁开眼,对想要提剑冲过来的冬至说了一句话,便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前,起身朝深渊通道一跃而下!

风卷着沙石从耳边刮过,冬至其实没能听清龙深说了什么,但他从口型上认出来了。

对方说的是:不要过来。

第153章

伴随着龙深一跃而下,所有魔气仿佛受他所引,都与他一道消失众人面前。

那一瞬间,冬至的脑海完全空白,直到耳边传来“快封住通道”的呼喊,他才有了动作。

李涵儿眼明手快,在冬至疾奔出去时,她也伸手抓向冬至的衣服,奈何后者速度太快,她抓了一下没抓住,人已经入了阵,直奔向坑口!

“拦住他!”宋志存大喊。

但就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冬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人已经跳了进去。

在他之后,柳四,鱼不悔的身影相继跃入。

李涵儿怔怔望着通往那个深渊地狱的裂口,心中受到的震撼远比眼睛所看到的多。

她对龙深那点心思,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只是越求而不得,就越是念念不忘,人性总对得不到的东西倍加遗憾执着,她也未能免俗,但刚才千钧一发,她却自问做不到像冬至那样,毫不犹豫就跟了进去,那种生死无惧的气魄,令李涵儿意识到自己不仅不如冬至,连柳四和鱼不悔都比不上,心里那点隐秘的憾恨,终于彻彻底底打消。

何遇跟刘清波也想跟着,刘清波下意识的念头,倒不是考虑到危险与否,而是觉得深渊地狱这种地方,听起来可怕得很,但能进去走一遭,哪怕魂飞魄散也够刺激的了。

可何遇守着阵位无法分身,刘清波则被杨守一死死拽着,等他挣开时,鱼不悔已经跳下去,而他空出的阵位没人守着,宋志存让刘清波顶上,刘清波只好放弃了下去一窥深渊地狱的念头。

但听说宋志存要把通道彻底封印上时,众人还是表现出了激烈的反应。

何遇的反应尤其强烈:“不行,他们还有机会出来,封上了怎么办!”

宋志存哑着声音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别忘记龙深牺牲自己是为了什么!现在魔气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必须马上封印,才不会辜负他们的付出!”

何遇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道:“现在阵位还能维持,我们再等两天吧,如果两天后他们还没出来,再封上,行吗?”

宋志存又何尝希望龙深他们去赴死,但现在维持七方阵位的不仅有他跟何遇,还有其他人,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众人的能力能否再维持两天,也是一个问题。

沉默纠结中,刘清波率先开口:“我可以维持两天!”

张掌教与郑掌门同样说他们可以。

旁边打坐休息的辛掌门也道:“我的伤没大碍,随时可以替下任何人。”

李涵儿与杨守一等人也纷纷出声,连带年迈的活佛,都说自己还能再坚持。

环视众人神情,也许其中有人与龙深他们的交情并不是那么深,但这种时候,当所有人已经守了几天几夜之后,都不吝再坚持两天,因为那也许能够挽回几条性命。

宋志存叹了口气,最终作出决定:“那就再等两天!”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冬至几乎难以相信地面之下会有这么深的坑道。

眼前并非一片漆黑,尽头仿佛红光浮动,穿透层层迷雾映入视线,他看不到龙深,也没有任何被魔气入侵的疼痛感,也许是周身罡气护体起了作用,但他感觉自己不像堕入地下,而更像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耳边有无数声音掠过,有尖声细语的抱怨,也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人世间种种内心深处的欲望,竟在此时向他彻底敞开。

我陪着丈夫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现在有钱了,他就出轨包小三,我真想把他和小三一起毒死!

为什么同时进公司,我能力比她强,她能升职,我就不能,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比我漂亮吗!

这女人已经是破鞋了,还跟我提分手,我看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小孩是我的,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了也天经地义,用得着别人来教训我吗!

活该被戴绿帽,谁让他天天在那里炫富,不就是因为投了个好胎吗!

谁让你生来就是个穷人,活该天生低人一等!

……

冬至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听见潜藏在世人内心深处最丑恶的心声。

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在普通环境中长大的人类,冬至跟许多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也看到过许多不堪入目,或令人义愤填膺的新闻报道,但那毕竟还只是隔了一层,由于从众心理和社会道德法律的约束,许多人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内心映射的如此不堪。

而冬至本身也是一个比较乐观积极的人,即使父母遭遇车祸去世,不满工作继而辞职,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被社会抛弃了,这从他在火车上遭遇古怪恐怖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有放弃行程,反倒继续旅途的决定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