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语噎。
辜七很是大度,给了他一次改正的机会。所以,她又将刚才那话重复了一遍。想比起上一遍,那语气更是连个语调的起伏都没有了。说完,她就用眼神示意裴池。
裴池盯着辜七,心想这真是被他宠坏了,怎么会这么“刁钻”了!他不过维持了一瞬,见辜七眨了眨她水润的双眸,最后还真是开口配合了起来:“也罢,本王就改日再疼你。”
这话还是辜七想出来,裴池真是不知她哪来的这些恶劣的趣味。
可辜七呢,非但没有体会道韶王殿下说这些话的羞耻,居然还更是蹬鼻子上脸了。“不对!不对!”她一脸郁结的神色,“不对,不是这么个调调!殿下,咱们再重新来一回。”
裴池干脆利落的坐起了身,“时候不早了,该是用晚饭了。”
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裴池回来的时候才是下午,二人在床榻上红浪翻被就是一下午,到这会,几个丫鬟都还没人敢进来打搅的呢。
辜七很有股韧劲,实在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性格,见到裴池要走,便扑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娇嗲嗲的说:“殿下要逃——”
“殿下陪我说完这话才能走,不然我就一直不放了。”她这会了可真是一副十分不要脸的无赖模样,就跟着被人娇宠着的小孩儿一样。但却也只有在裴池面前,她才能娇气又做作的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七七!”裴池扶额唤她。
辜七却是跟充耳不闻一般,就差要无理取闹的缠着他哭一通了。
裴池却也拿她没办法,心想这世上怎么有她这样的人,怎么还非得拉着人陪她一道做戏,连着神情语气还要附和她的要求。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闺房之乐?哎,怎么他的娇气包连着这些都是有别于常人的。不得已,他还真是陪着她继续做了一场戏,为了避免继续无休止的重复下去,他勉为其难的用了几分感情在里头。
辜七见完成了心中的念想,整个人都是喜滋滋的,这才松开抱着裴池不放的手。这回顺了她的心,辜七也就不觉得自心中闷气了,舒畅的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池已经开门取了外头的东西回来,是两碗清粥,还有几碟子小菜。
辜七看着他将这几样吃食往自己这边拿,大约就是想这床边上用了。
床……?!
辜七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殿下,还没去净身呢。”事后沐浴是两人向来的规矩,她忽然发现,今日的韶王殿下非但没有去沐浴,更是端着吃食过来自己床边上了,俨然就是要在这边吃了。
关于沐浴一是事,刚才没想到,倒是还好。可现在注意到了,便觉得现在自己也黏黏糊糊的不舒服。虽然刚才裴池已经拿了什么给她擦了,可总还是没沐浴来得舒爽的。
裴池语气平淡道:“那个费时辰。”
“……”辜七极为惊愕的看他,实在难以想象裴池居然这样不讲究了。这还是她的殿下么?因而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殿下在军营一段时日,都改了习性了。”
裴池剥了个鸡蛋递给她,“饿了吗?”
辜七没用手接,只将嘴巴凑到他手前头,一口口的咬着吃。怎么不饿,刚才出了这么多力气,自然饿得很。咬着咬着,就咬在了裴池的手指上。咬着的时候,辜七自己也是愣了一愣。此时她嘴里头不光咬着裴池的手指,还含着小半口的鸡蛋。辜七也没多想,下意识的便用舌头将口中的鸡蛋拨去了一侧。如此一来,湿柔软的舌头自然而然的就舔到了裴池的手指。
那酥酥麻麻的滋味便从裴池的指端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辜七感受到了他身上气息的不同,忙是松开了自己的牙齿,羞涩一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只好当她是诚心的了。裴池觉得辜七真是够胆大包天的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实在不可饶恕。
“啊哟——”辜七抚着自己的肚子娇呼,“殿下,团子踢我呢!”
哎,这怎么看都是一副假模假样!
裴池却还是过去替她轻轻揉隆起的地方,动作细致轻柔,“这样呢,好些了么?”
辜七点了点头,“舒服多了。殿下,小团子要喝粥……”
好嘛,她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团伙娇横了。
用了饭,辜七还是觉得不沐浴浑身都不舒坦,闹着非去洗澡不成。裴池便扶着她去净室,不过也并未多做逗留,将人送了进去就转身出去了。
辜七心中暗道,他怎的这么爽快就出去了,相较起先前,还真是有些反常。她心中虽然闪过几丝念头,可却没去深究,速速冲洗了一把就起身了。
外头候着的人听见水声断了,就立即进来服侍。
见来人是拂玉,辜七心情就已经有些低落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是不是走了?”
拂玉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好似充满了心疼和担心,小心翼翼的回:“是。”即便只是这么一个单独的字,都已经是拂玉斟酌来斟酌去好不容易才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就唯恐这样也会让辜七伤心。
辜七沉默,却是没有再说话。等这边穿戴妥当了再出去,见到屋子在烛火的映照下亮堂堂的,可也是空荡荡的。辜七走到了床边上坐下,指腹微微拂过——仿佛床沿上还残存着先前裴池坐在这时的体温。
而床前不远处,依旧还搁着那些没来得及撤下的吃食。
辜七咬着下唇,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悄悄的回去了。
其实,她倒也是能体会得到裴池如此做的深意。倘若他是当着自己的面要走,恐怕她会更控制不住情绪。
相比于死别,生离同样折磨人。
第139章
到了五月下旬, 天气越发炎热了起来。
辜七同京中的书信往来一直都没有中断,太后如今已经成了太皇太后, 居于后宫不理世事。而镇国公府已经分了家,辜七的爹安阳侯辞官归隐, 已经带着慧灵郡主出游去了。
然而,这些信里头却没有提到如今京城的肃严, 抄家灭族的事儿每日都在发生, 丢了性命赔上身家的都是昔日在沈括失踪那断时日倒戈的。顺者昌,逆者亡,沈都督开始一桩桩清算旧账了,京城中人人自危。
而丰城那边,又有几战告捷。戎勒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气势,原本合聚在一处大军, 如今已经被得分成了数股四分五裂了。
辜七此刻正挨着窗子而坐,庭中绿荫成片,阳光从反树叶的缝隙中透下,落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阴影。她闲得无聊,手里头一直在把玩着一把双面绣兰草的团扇,白玉扇坠被她拨弄得来回晃动,底下流苏亦是如此。
这还是辜七头一回在雍州过夏日,真是半点都不比京城凉快分毫,连着风都干燥得令人发指。
自从那日裴池走了之后, 她可是实实在在萎了好几日才恢复过来。一时又觉着他倒还不如不回来了, 至少那样的话自己还能维持平稳的心境, 不必如此一会悲一会喜了。
这种话幸亏是没让裴池听见的,要不然定是要说她没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