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着。

陈子铭看到吴歌的脸上写着疲惫二字，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而吴歌却知道陈子铭之所以状态差劲的原因，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讲出来。

“老师不请自来，陈同学不会怪我吧？”吴歌笑着说。

“不、不会……吴老师，其实你不用请我吃饭的，我也没有给班级做多大贡献……”

“陈同学，人要谦虚，但是不可以过度谦虚。”

说着，吴歌勾了勾手，示意陈子铭从台阶上下来。

“我在前面火锅单定了个包间，马上到点了，咱们快点过去，你还没有吃完饭吧？”

陈子铭边摇头边来到吴歌身旁。

两人沿着马路向前走，几分钟便来到火锅店外。在店员的接待下两人来到了包间里。

落座后，吴歌让陈子铭点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店员便退去了。

包间里只剩下吴歌与陈子铭两个人。

“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感觉有阵子没有在学校里面看到你了。”吴歌笑道。

陈子铭沉默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吴歌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欺骗吴歌。

“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我看你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看到陈子铭的表现，吴歌知道他不想说，因此他赶忙岔开话题。

“恩……”

“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不能因为年轻就不在意自己身体呀。”

“恩……谢谢吴老师。”

两人说着话，服务员推开门，推着小推车，将他们点的菜、肉和锅底推了过来。服务员将这些东西都摆好，再次退了出去。

两人看着老鸭汤的锅底，渐渐的冒起了泡。吴歌把肉和菜下了进去。涮开之后，给陈子铭夹了一快牛肉片到碗里。

“我是最近才知道有这种美食的，你们真会吃。”吴歌边说，边给自己夹了快香肠，沾着调料，想要放入口中。

这时，他看到陈子铭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吴歌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找补道：“我在家乡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你可千万不要笑话老师土哦。”

“没有、没有，吴老师你误会了，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你对我很好，而我对你还有保留，所以我感到自己很差劲……”

原来是这样。吴歌看着陈子铭，忽然大笑起来。

笑罢，他举着筷子，缓缓说道：“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隐私，这是人之本性。本性的东西，怎么可以用道德来衡量呢？”

“可是，我经常对陌生的人喜欢说心里话，但是对关心自己的熟人却有许多保留。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差劲，正常的人不会这样做的。”

“首先，这是你的自由，你想与谁说，便可以与谁说。你不想与谁说，便可以不说。至于对方是谁，那无所谓的。然后，这同样也是人之本性，你不能将人性作为自我批判的理由。因为人人如此，不仅是你。”

“吴老师，我一直在怀念过去，怀念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人。我希望能够回到过去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希望我的父亲能像从前一样……”

听到陈子铭主动说起陈雄，吴歌内心激动起来。

“可是那永远不可能了……”

说罢，陈子铭伤感起来，没有再说话。

吴歌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抓着大腿，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在思考如何引导陈子铭继续说下去。

“吴老师……”

“恩？”吴歌愣了下。

“你有忘不掉的事情吗？”

“我……”吴歌咽了口唾沫，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女院长那张可怕的脸庞，看到她那双手伸进了一个小男孩的衣服里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五官逐渐扭曲，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

陈子铭吓坏了，他从没有见过吴歌这样过。

“吴老师？！”

吴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吴老师？！”

吴歌还是没有反应。

陈子铭急忙起身推了推吴歌的肩膀：“吴老师？”

“啊！”吴歌惊叫一声。

吴歌站起身来，大口喘着气。他的余光忽然瞥到自己面前站着的陈子铭。他看到陈子铭面带关心与恐惧的神色。

吴歌眉头拧在眉心，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赶忙缓了缓心神，对着陈子铭扯了扯嘴角，缓缓坐了下去。

“对不起，失态了。”吴歌声音低沉。

“没、没关系……”

陈子铭缓缓坐回座位上。

“吴、吴老师，你没事吧？”

吴歌看着桌面上的餐具，呼吸平稳了许多。他缓缓提起头，笑了笑：“没事。”

由于吴歌的失态，气氛尴尬了起来。

吴歌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些轻松的事情，气氛才得以好转。

吃过晚饭，两人来到了火锅店的外面，一起散散步消消食。两人边走便闲聊着。

“对了，陈同学，老师有一部手机在运动会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掉进你的包里了。今天才想起来，不知道你的包里有没有见到。”

“啊，原来是吴老师的呀。有的。”

“能不能麻烦陈同学拿给我呢。”

“没问题。”

两人来到了公寓楼外，陈子铭让吴歌等在楼下，他上楼去拿手机。

吴歌站在台阶上，缓缓坐了下去。他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下巴。望着寂静的夜景，吴歌心道：差劲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