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你运尸体的时候一定假扮成我了吧!”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可能。

乔羽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寻找着什么。他冲我摇摇手指,神秘地说道:“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你家没有镜子,你就知道所有的一切了。给你一个小小

的提示!”他朝着尸体抬了抬下巴。

尸体那颗沾着树叶、焦黑的头,如同一个绽开的石榴般的裂缝中透着红色,几缕长发环绕着它。

两边的太阳穴开始鼓胀,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起来,我闻到了呛人的烟味,身体被一条条火舌包围,双脚完全无法动弹。

那是半年前的一次车祸,我被压在侧翻的车底下,整个人倒悬在空中,依靠我的脸支撑整个人的体重。油箱泄漏出来的汽油浸润了我的整张脸,一个火星,使我的面部百分之一百重度烧伤。

没有人愿意和一张魔鬼般脸孔的男人结婚,虽然丁丽和我感情深厚,可终究也只是个普通女子,过不了自己这关。她收走了我所有的镜子,希望我不会看见自己现在的容颜,这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用乔羽的话来说,巨大的心理创伤使我不愿回忆痛苦的往事,出现了选择性记忆,我只记得丁丽不辞而别,却始终不知道原因。

一声乌鸦的惨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乔羽提着根粗树枝站在了我的面前。

“看来你已经搞明白所有事情了。本来这里应该被发现一对殉情男女,现在我只能把她的尸体运到别处去埋了,留下一具车祸后始终无法走出心理阴影的自杀者尸体了。”乔羽双手高举着树枝,朝我头部挥来。

“再见!”

乔羽的身躯直挺挺地栽倒在沼泽里,他依然保持着举棍的姿势,整张脸已经全部陷入了泥浆之中。

感谢他的身高,让我坐在地上也能刺到他的心脏。我会看着他沉入沼泽的底部,不会让人有机会看见他胸口插着的小刀。

最后,乔羽化为了一个气泡,沼泽地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我脱掉鞋子,提着它静静地走向停车场,裤子沾了泥后变得格外重,但和丁丽的尸体比起来,这点儿分量不足挂齿。

我的马自达汽车后备厢里,丁丽美丽的尸体蜷缩其中,像胚胎中待育的婴儿,姿态祥和而宁静。

chapter 6

本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埋丁丽的尸体,只是在挖坑时意外发现了乔羽情人的尸体。乔羽的催眠给了我很好的启发,却没有想到是他利用我的心理所布下的一个陷阱,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心理医生,要看穿一个自寻短见之人的内心世界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我打听到丁丽的未婚夫被他前任女友分尸杀害,那些刑警就是为了这个案件而在丁丽家楼下伏击守候的。在帮助警察逮捕了杀人凶手后,丁丽的情绪十分低落,尽管她在人前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我了解她,她的内心世界已是一片狼藉。

我适时地联络了她。一个感情受到过两次打击的女人,没有拒绝我见面的要求,也许是她不忍心拒绝我,也许是她实在需要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当我紧紧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她只是默默流下了眼泪,她脆弱得连死亡都无心去抗拒。

我亲吻着她冰冷的眼泪,抚摸着她毫无温度的皮肤,心中的恨意早就荡然无存。

她又完全属于我了。

也许,那一天我在一氧化碳中悄悄死去,就不会有之后可怕的故事了。

我坐在驾驶座上,车祸时的痛苦又开始侵蚀起我来。我应该给一切都画一个句号。

我拧转着后视镜,将它转向我的脸。镜子中出现一个怪物,这个怪物脸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绷带边缘处的皮肤还流着不知是血还是脓的液体,整张脸似乎正在溃烂。

为什么那些亲人、朋友、丁丽公司的前台小姐会如此惧怕我?为什么乔羽可以轻而易举地伪装成我?

因为他伪装的只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我将后视镜拧下来丢出窗外,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出一个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甚至连流泪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我发疯般寻找着绷带的源头,一圈圈将它从我头上扯下,粘连着发臭的皮肉,心灵的痛苦已经完全掩盖了生理上的痛苦,我的手指几次碰到软塌塌的鼻子,其实那里只剩下了一个洞。

我感觉剥离的不单单是绷带,还有我的灵魂。

不知何时,汽车的周围聚集起了许多鸟,它们眼神冷峻,昂首挺胸迈着小细腿,绕着圈子靠近我和丁丽,就像非洲草原上发现腐尸的秃鹰。

一只胆大的鸟,叼起腐臭的绷带,迅速消失在了浓密的杉树林间。

我一动不动,任凭它们肆无忌惮地停在我身上,啄食已经不属于我的脸。

当眼球离开身体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丁丽原本美丽的脸已被鸟儿们的利喙啄得破烂不堪,几乎与我的丑陋难分伯仲。

我并不孤单,至少在这个森林里。

徘徊的人

狂风中张开翅膀,摇摆的身影依然是一种缺失。

chapter 1

“喂!找陈柏林。”

“我是。您哪位?”

“丁丽在我手上,如果想让她活着回去,准备五十万现金,三天以后我会找你要钱!”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话筒外传来女人的哭喊声:‘柏林!你千万别报警,否则他们会撕票的……’)你听见了吧!”

“丁丽!丁丽!喂……喂!”

嘟——嘟——嘟——嘟——

迎面而来的男人脚步凌乱,心事重重的样子,连上衣领口没有翻好都毫无察觉。

当他从我身边经过后,我从电话亭里走出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跟了上去。

我已经跟踪他大半天了。我不是什么私人侦探,也不想拦路抢劫,我甚至都不认识我跟踪的这个男人,只是受朋友之托帮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