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与帝阙一战之后, 便被无聊之人冠上“三千世界最强者”的名头, 一些心气甚高的仙帝接二连三地前来邀战,将绝不胜其烦之下便戴起了面具。然而事实证明, 戴上面具远离大千世界的做法并无半分用处,他这样的做法甚至被仙帝们看作是狂妄地挑衅。
因为在仙帝们看来,三千世界高明的易容之术数不胜数, 将绝却不换衣着不改面容, 而是选择了戴一个毫无意义的面具来躲避他们, 这根本就是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仙帝们因此愈发不饶不休地下起了死手,将绝自知避让无用, 就用雷霆送他们永恒的沉眠了。
“为何要买面具?”将绝慢慢收回了思绪, 他没有理会惊疑不定的摊主, 而是低哑着声音转移了话题。摊主怎么想都无所谓, 反正不过是不着边际毫无证据的猜测罢了,只要长生不这么觉得就好。
“我被花容宗捧到了刀尖上, 如今已是进退两难, 既然躲不开, 何不顺着东风再火一把?”长生对着将绝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纵使隔着面具,他话语中的嘲弄之意也显而易见。
“《修真报》使我闻名三千世界, 但大部分人不过就是听个热闹罢了,过几天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岂不是平白拉了一堆仇恨?所以啊,此次录完歌曲影像之后,我要将‘长生’二字砸到所有人的心里。这个名字会永远缠着他们,他们终会想忘也不能忘,想摆脱也摆脱不了。”长生说着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桃花眼中却仿佛灼烧着若隐若现的火焰。
“至于买面具,花容宗并未登出我的画像,世人多多少少会好奇我究竟长什么样。而我越是不露出脸,他们的好奇之心便越汹涌,这些好奇心或许会使我的玉简大卖。我现在可是穷得很,既然能借此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让你也戴上面具则是因为你与我形影不离,旁人若是看见你或许会猜出我是谁来。”
将绝听到长生孤注一掷又大气磅礴的话语,暗沉的眸光中不禁露出了无奈之意。长生骨子里除了傲气便是疯狂,上报之后他的声名已然炽热到被人嫉妒谩骂的地步,常人怕是要闭关一段时日暂避风头,这小子却选择了火上浇油。这小子想要点燃这死水般三千世界,想要以这种方式拒绝算计了他的花容宗,这还真是长生的性格长生的做派。
“想唱什么歌?”将绝勾起唇跟着长生离开了卖面具的摊位,无人在意摊主在看到将绝笑容时那骤然紧缩的瞳孔。摊主脸上皆是半惊半疑的神色,他整理面具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究竟像谁了!这个男人……像是将绝啊!!!
摊主之前并不是在胡吹,当年他的确是个修真者,也做过踏入绝地偶得天地灵物的美梦。而他所说的“将绝曾戴着黑色面具大杀四方”也真到不能再真了,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的的事实!
那一年他咬着牙第一次踏入了绝地之中,想要撞大运地找到一些奇珍异宝,这样他就能换来灵币继续修炼下去了。可他刚走没两步,就看到一个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的身影。毫无疑问,那是个气势异常恐怖的男人,对方恐怖到他还未靠近便已被余威震得鲜血淋漓。
摊主因此吓得心神失守,只能慌不择路地拼命逃跑,那一刻他才知道修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经过此事他再也不想着什么修真了。
而逃跑的途中,他还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从龙上跃下的男人,而这次他认出了男人是谁。他发誓,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冷冷勾唇的男人绝对就是将绝,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能如此桀骜地立于雷霆之下了。绝地之中将绝右手握着那把幽黑的缠满雷光的剑,剑尖似乎在漫不经心地对着远方的天际。
如今世间都在传将绝太过懒散,他能在百年之间成为仙帝皆是因为天赋卓绝。但见过那一幕的摊主却不这么觉得,将绝的威名根本不会因为过短的光阴而显得单薄无力,他纵使经常沉睡在雷霆之中,纵使不问世事不理凡人,但他仍旧是三千世界最危险的人。将绝散漫的表象下,是世人永远不会知晓的白骨皑皑。
摊主光是回忆那惊鸿一瞥,心中的惧怕之情便无法克制。他又想到了刚才跟着长生离开的那个男人,随后狠狠摇了摇头甩开了不切实际的猜测。自己大概是疯了,只有疯了才会觉得一个普通的修真者会和将绝相像。身为三千世界最强者的将绝怎么可能来小千世界?又怎么可能跟在别人身后对人百依百顺?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要变成三千世界最大的笑话了,毕竟将绝可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唱什么歌啊……我还没想好。因为我会唱的歌很多,能唱到你哭唱到你笑,只是我估计世人欣赏不来那风格。”长生和摊主不同,他是穿越者,对将绝没什么特别的崇拜之情,对将绝也所知不多。长生只是在灵镜播放的画面中见过一次将绝的真容,所以他压根没将高高在上的仙帝和身后戴面具的男人联想到一起,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天籁阁上。
“唱到我哭?”将绝轻轻抬了抬眼,低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捉摸不定的意味。百年之前他葬送了自己的一切,他也不过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罢了。他可以饮尽天下酒水,唯独留不下一滴泪水。如今长生大言不惭地说要唱到他流泪,这大抵比让自己动心还难。
“我等着这一天。”将绝终是回了一句。只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世间有何人何事能让他流泪,长生又如何能做到?
“你慢慢等着。今日我决定要低调点了,就唱以前唱过的歌吧。”长生说着便想起了自己以前那些专辑里的歌曲,他在地球上发行的专辑基本上没有古风歌,而那些现代感十足的歌修真者们不一定接受得了,他还是先别瞎折腾了。
将绝闻言便知道了长生打算唱哪一首,无非是他在琼玉宗走“拂尘路”时所唱之歌。他也曾听过长生在时无常墓碑前所唱的那首《长生》,但那首曲子的歌词堪称猖狂。那首曲子的歌词里不仅提到了他与帝阙之名,还狂言说“我必踏遍三千世界,闹一个天崩地裂”。
这话若是被三千世界的修士听到,长生或许要被他们追杀到天涯海角,这样的歌曲终究只适合随着时无常深埋在泥土之中。
“听闻大千世界也有天籁阁,那里的天籁阁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闲聊之时,长生已经站在了天籁阁门前。长生看清天籁阁的模样之后,近乎喃喃自语地说道。他倒也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单纯地在感慨罢了,因为这天籁阁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是非常不一样。
最先入目的是那一个个被建成乐器模样的楼宇,那些楼宇或是孤琴独立,或是琵琶微斜,或是笙箫交错,每个楼宇内部似乎是自成空间。别致的楼宇之前是五个小型的传送阵,传送阵分别被绘成了“宫”、“商”、“角”、“徵”、“羽”的字样,还未靠近便能想象乐曲带来的美妙之音。
而之所以需要用到这些传送阵,皆因天籁阁的所有楼宇都浮于半空之中,颇有几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1”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