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舜华语气郁闷至极,洛澄心也紧张万分,此刻只能乖乖听着,却是看着那紧闭的石门发愁,君冽在人群最前,上前看着那落地的石门气急败坏道,“意思是只能熬过去?!”
洛舜华唇角紧抿的不语,众人的一颗心都揪紧了!
倘若商玦今日在剑冢之内出现什么乱子,淮阴侯府的试剑大会就此夭折!
洛舜华额头溢出冷汗来,早前的意气风发也不见了踪影,周围人听说自己不会遇险松了口气,只有剩余的少数人因为被困之人而忧心,一片静默之中,人群之中却又有人说话了。
“传闻这剑冢之内奇阵无数却都是有解法的,解法就在洛氏的那本神兵谱上,这诛邪阵虽然厉害,可神兵谱上必有说明,且不知神兵谱上是如何说的?”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却见说话的竟然是坐在轮椅之上的沈南星,沈南星分量不低,洛舜华自然不敢轻松对待,忙苦笑道,“神兵谱之上确实将这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如何破解全部说完,可别说寻常人根本记不住那四十九中变化,便是记得住,洛某不在阵中也实在是帮不了世子他们,只是世子的身法高超,此番应当是能平安过了这半刻钟的。”
洛舜华说的坚定,可商玦被困其中无法脱身,再高明的身法也可能因为一时的失手而酿成大祸,然而他眼下如此一说众人也知道没别的法子,便也只有等着!
一道石门隔着,里头机关声早就盖过了人声,听着那动静众人便能想象得出里头必定危机四伏,洛舜华在原地着急无比,一时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沉默下来……
石门之内,一片黑暗中的商玦还在等朝夕的回应。
然而劲风四起杀气四伏,哪里有朝夕的半点声音?!
商玦心头一跳,一边躲着角度刁钻仿佛织网的冷箭不由再喊一声,“夕夕!”
他素来温雅清贵惯了,更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从容不迫,可这一次,他喊出朝夕名字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那般急迫而锥心,连他自己临危都不会如此!
第二声呼喊落下,四周仍然没有回应,扶澜也急了,不由得大喊道,“这地方太诡异了,冷箭四面八方的来,咱们先想法子出去,我不知机关术,你去找出路!”
扶澜一直挂在地牢入口躲避飞箭,却没想到这大厅之内的机关没有死角,他只得出来听声辩位的躲避,一边也喊一句,“小鹿,你快出声……”
室内封闭,一片漆黑,谁也不知这里的危机会有多久,谁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扶澜喊了一句,朝夕还是不曾出声,只有四周明枪暗箭飞窜,这一下扶澜也有些紧张,“怎么回事,难道这地方还能吞人不成?!小鹿呢……啊——”
一声惊呼,惹得商玦眉头一皱,扶澜当即叫到,“别乱走,这地砖还在动,这地方到处都在动,小心些,你还记得刚才入口的方位吗?!我真不该去动那鹿角!可恶!”
地砖在动,地牢的位置在变,随时随地他们还会再掉下去,地牢之内的还是不是倒刺谁也不知,或许就会变成别的什么掉下去再也起不来,而头顶的箭孔也在动,被困在阵中的人要一刻不停的躲避,且每一刻都不能出错,扶澜不通宵机关术,出错十分多,时不时的便是一声惊叫痛呼,而商玦,却似乎听了扶澜的话开始默不作声的摸索……
扶澜信任商玦,可半晌商玦也未再出声,他知道他不曾遇险,还知道他在四处游移,却还是忍不住的问,“怎么样?找到这阵的出口了吗?”
“没有。”
“那你在找什么——”
“找她。”
商玦自始至终十分平静,却又语声低沉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扶澜知道他在生气,思忖一瞬忍不住道,“这大厅这么大,现在成什么样子都不知,你怎么找,你先找到出口让这阵停下才是要紧,你……”
扶澜语气无奈,也十分担心朝夕安危。
商玦闻言半晌未语,却是道,“这阵现在不会停。”
虽然没说的十分详细,可扶澜却是瞬间便懂了,他哀颓的嚎叫一声,也放弃了现在找出口的想法,又喊一句,“小鹿?!你怎么样了?!”
这一句落定,还是无人回应。
气氛焦灼,扶澜深吸口气好似要哭了,“商玦,这次怪我,若是……”
若是小鹿受伤了,都是他的错!
商玦沉默不语,却还在四处走动,听着他不说话,扶澜更为忐忑,“天,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小鹿莫非真的被吞了掉下去了受伤了还是怎的?!”
“没有血腥味,她不曾受伤!”
商玦说的平静,却十分凝重,扶澜苦笑一声,“那必定是和咱们不在一起了!”
阵法诡异多变,他们三人被分隔开也有可能!
扶澜仍时不时的嚎叫一声,一听便知挣扎的十分辛苦,只有商玦的身影在这厅中不时的闪动,不仅是为了躲避暗箭,更是为了找朝夕,又过了片刻,扶澜忽然“咦”了一声,“不对,现在好像和刚才不同了,箭的方向固定了,别乱走……”
暗器孔似乎不再动,他们终于可以暂歇片刻,可扶澜话音落下,商玦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这厅中地形多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空间可变成许多模样,一片黑暗之中最开始的方位早就记不清,商玦如此不过是冒着生死之险不放弃那微乎其微找到朝夕的希望。
扶澜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不由得大吼一声,“你还在乱走什么!你想死吗……”
时间流逝,危机却还在继续,商玦如此不管不顾,实在不是聪明人所为,扶澜又是无奈又是气愤,末了长长一叹不再多说,一片黑暗之间,除了箭风和机关声响之外便是商玦那或快或慢的游移声,他心情急迫,却又不愿轻易放过每一个点,扶澜听的格外内疚!
恶阵之内让人一刻都不敢放松,时间好似过了许久可阵法却仍然不曾停下来,某一刻,那安静了片刻的箭孔似乎又动了,同一时刻,二人脚下的地砖也开始急速转动,危险比片刻前更甚,扶澜惊呼一声,“这阵真是没完没了了,这真是要命……啊……”
扶澜说着又是一声惊呼,只是这一声惊呼和早前有些微的不同。
商玦在找朝夕,竟然一时不曾发现,他只听着扶澜的位置似乎在动,这边厢扶澜似乎有些激动,欲言又止的“啊哦”了几声之后才问了一句,“小鹿?!是你吗?你让我呆在这里别动吗?”
商玦脚步一顿,一个转身便要朝着扶澜的方向去,可刚走出三步便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他心头一跳,下一刻手便被一把抓了住!
——是朝夕!
那熟悉的触感就在他掌心,熟悉的呼吸就在他近前,商玦一把反握住朝夕的手,人却被朝夕带着朝一个固定的方向去,她在带着他走,且一路上都十分准确的躲开了那随时移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冷箭和无声无息出现的新地牢!
最终,她停在了一处墙壁边上!
商玦想说话,可唇角刚一动他整个人却被朝夕一拉一抱又反身一推,“砰”的一声轻响之后,他被朝夕紧紧按在了一处墙角!
墙角的位置狭小,朝夕整个人都贴在商玦身上,商玦背脊贴着冷墙,胸前却是片刻前销声匿迹的人,他浅吸口气,“为何不应声?”
无声的漆黑,商玦的语气尚且平静。
朝夕沉默一瞬,“此阵不可抱团,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