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觉得西原府连环失踪案是黑夜做的吗?”黎斯问。
严成想了想:“有可能。若周侯墓冢里真的藏下了什么宝物,那窥伺宝物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不只是黑夜。现在黑夜最先暴露了出来,也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是它做的。”
“严老分析的缜密。”黎斯道:“但我觉得宋毅将黑夜令牌交予金闪闪,岂非就是有意而为之。”
“对,的确让人不解。”宁长尚皱眉道:“如果宋毅故意暴露黑夜的存在,那他是不是并非黑夜的人。”
“哎,可惜唯一能说出真相的人已经死了。”宁长尚道,蔡亮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长尚、黎斯、严成三人对望一眼,道出三个字:“周侯墓。”
黎斯几人讨论完了之后的行动计划,黎斯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黎斯没有找到白珍珠,村长夫人告诉黎斯,白珍珠被金闪闪叫走了。
抚仙村后村,黎斯走出蔓草丛,来到了宋毅村院的外面,远远看到两个人一条狗坐在院口,望着天边发呆。
白珍珠眼圈红红的,金闪闪同样眼圈红红,白珍珠对黎斯说:“黎大哥,黄叶子一天都不吃不喝了,趴在门口,等宋叔回来。”
黄叶子目光望向平日里宋毅习惯回家的方向。黎斯心里一阵阵揪痛,人同人之间的感情脆弱如丝,尚不如动物对于主人的忠诚之义。黎斯带着白珍珠离开了,黎斯回首的视线里,黄叶子还是伏在那处曾经的家门口,守着空空的院子,守着院里渐渐淡薄的主人的气息,守候着主人最后的记忆,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黎斯眼眶不禁湿润了,是今晚上的雾气厚重了,让黎斯的眼中都有了雾气。也或者是,那许久许久没有流下的泪水。
黎斯摇头,他的脑海里不禁勾勒出一个女子曼妙而遥远的身影,她曾经是否也是这般的等候自己回去,但等到最后却是决绝的离别。
夜深了,这是属于遗忘的夜晚。黎斯迈开大步,同白珍珠走回到村屋。
一月十五日,天蒙蒙亮,黎斯五人深入南仙大山。陈善似猜测到了一些什么,他让牛娃跟着一并上路,南仙大山深处多瘴气、多迂回迷路,若没有一个熟悉南仙大山的人引路,会多花费许多周折和时间。严成跟黎斯商量过后,同意了陈善的帮助。
卯时,五人出发了。白珍珠走出抚仙村,一步一回头,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期待,不多会,众人听到一阵狗吠声,远处村后的高坡上出现了一个孩童同一只黄狗的身影,那是来给白珍珠送行的金闪闪和黄叶子,白珍珠用力的挥舞双手,惜惜告别。
接下来三天,黎斯、严成、宁长尚、蔡亮还有白珍珠真切体会到了南仙十万大山的深邃和壮观,五个人从未间断的赶路,也仅仅才跨过南仙大山的边缘地带,现在四面的景致几乎就一模一样,除了遮天蔽日的山脊,就是环绕在周围茂密的大山植被。如无处不在的魔鬼藤、花色美丽的龙吐珠、还有生长着尖尖脑袋有毒素的狼芋草等等,数不胜数。
白珍珠累的走不动了,伏在一块杉树下的青石上休息,牛娃站在她旁边的树下,白珍珠问:“牛娃,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牛娃道:“村长说你们想去……想去那个地方,但那个地方是在大山的最深处,我也只是小的时候跟着村长去过两次,记得也是模模糊糊,而且这路上有山瘴气、还有鬼吞路,都是山里人最害怕的,都得小心,所以这时间就长了。”
“我们走了三天了,还需要走多久。”宁长尚问的直接,牛娃摸着脑袋,想了想说:“最少还得走三天。”
白珍珠无力的又伏倒了青石上,黎斯笑道:“在抚仙村里看到牛娃背这么大个包袱带我们进山,就应该想到此路漫漫了。”牛娃憨厚的笑了笑,望着自己的大包袱道:“这是荷花给我准备的,有足够的干粮和肉干。”牛娃说到他娘子王荷花时,脸上总是禁不住流露出幸福的神采。
六个人休息完后,白珍珠缠着牛娃要背一背牛娃的包袱。白珍珠接过来,险些被包袱坠倒:“真重啊,你还背着它走了三天。”
牛娃傻呵呵道:“我力气大。”牛娃收回包袱,有样东西从包袱里溜了出来,是一块手帕,手帕裹着一样东西,像是女子的首饰。
牛娃解释说:“这是我娘子的物件,我留在身边。”白珍珠笑嘻嘻的点头,没说什么。
六人沿着牛娃记忆里的路径赶路,六人走在大山里就似六只绕着巨石绕圈子的蚂蚁,渺小的不足一提。
天快黑的时候,大家穿过了一条横插大山湍流而过的山河,终于算是进入到了南仙大山的腹地。周围的植被景色也为之一变,植被大致都变成了红色或者黑色,红色是马脸刺、黑色就是冷花,进入南仙大山腹地后,还出现了一块又一块孤立的巨石,屹立在山脚或者丛里深处,巨石呈现浅红色,光秃秃的,如同一块块天然的石碑。
第三天夜里,牛娃发现了一处火烧痕迹,还有被拆散扔在树丛里的木支架。牛娃道:“有人离开这里不超过两天。”
“会不会是宋毅说的那伙人。”
“看来是。”黎斯道:“两天的脚程,看来咱们还得加快一下速度了。”
一月二十日,黄道日。凶神宜忌九焦。
六人进入南仙大山里的第六天,酉时初,牛娃带着五人到了一片光秃的山脊上,穿过山脊,是一条曲径幽深的山谷小道,众人像是掉进云雾里一般,可看可察的每一个地方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白色的雾气似有灵性的精灵来回穿梭,黎斯道:“这也是山瘴气?”
牛娃从取出了一把黄色叶子,将叶子里的汁水挤了出来,匀称的抹在粗布内面,递给每一个人后才道:“这不是山瘴气,是鬼瘴气。”
“鬼瘴气?”黎斯问:“跟山瘴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山瘴气都固定在某一块山腰、山脚的范围内,不会移动。但鬼瘴气不同,它们会飘过来,一旦没有准备的陷入进鬼瘴气里就只有死路一条。”牛娃神色凝重。
“你在粗布上涂抹的是什么。”白珍珠望着粗布,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九叶蒲的汁液,可避开鬼瘴气。”
“鬼瘴气的覆盖面积非常大,绕开是不可能了,只能走过去。”黎斯让白珍珠走在自己身前,随后六人鱼贯穿行鬼瘴气。
白珍珠走着走着,眼睛里觉得痒痒的,一颗冰晶珠子凝结在了眼角边,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了鬼瘴气。那冰晶在走出去的一刻就化解了,冰水流进了眼睛里。
白珍珠惊讶的叫:“有东西流进我眼睛里了。”
牛娃擦了擦眼睛说:“没事,鬼瘴气水气太重,而且瘴气内十分寒冷,所以穿行而过就会凝结冰晶,但没有毒。”
牛娃说完,六个人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身后是鬼魅一般的鬼瘴气,而在六人身前不远是一道凭空裂开的巨大地缝,地缝宽有十丈。地缝里是看不到尽头的幽暗,似一条通往阴曹的魍魉鬼路,有丝丝阴寒的黑气从地缝里若有若无的漂浮上来。
地缝的对面是一堵巨大、陡峭的黑色山壁。山壁如似一柄插入地面的碎地巨剑,将地面插出一道大口子,而巨剑本身更是高不可攀,无法用具体的高度来形容它。恍若它已经接连了天地,是世界尽头的一面只会让人叹息的绝望之壁。
“牛娃,路在哪里?”蔡亮道:“难不成要让我们爬过山壁?”
牛娃摇着脑袋说:“村长就只带我来过这里,它说那个地方就在山里面,但村长没有告诉我要怎么过去。”
“山壁光滑异常,从鬼瘴气里吹过来的水气附着在了山壁上,让山壁更加难以攀越。”严成观察甚微,说道:“人是不可能翻越这堵山壁的,也许该找找别的路。”
“别的路?”白珍珠目光不由从上转到了脚下,黑色如同无底洞的地缝:“严老,你想从这下面过去?”
严成没说话。黎斯道:“脚印,有脚印!”地缝向下的黑色缝壁上有一排不是很清晰的脚印,因为水气附着在缝壁上的缘故,将不很清晰的脚印亮晶晶的衬托了出来。
黎斯道:“怪了。”
“怎么怪了。”白珍珠问。
“脚印只到了下面两丈就完全消失了,也没有爬上来时留下的脚印。”黎斯说,白珍珠道:“也许他掉下去了,下面缝壁上挂着水气,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