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两个惊喜,陆之寒已经非常期待自己的礼物了。没等芬达说话,他就将红布掀开,只见锦缎之上,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印章,此印章为白玉制成,玉质纯净,上头刻着他的名讳,四周打磨光滑圆润,还是砚台形状。这会儿陆之寒大概猜到了,前头两样都是阿囡亲手所制,这印章估摸也是。只是她年岁尚小,如此也太过令人惊奇了。
芬达也跟着笑:“老国公可说了,咱们小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呢,就是那天上的小仙女下凡,学什么都快,还一学就会。老太爷那本诗集上的字,老国公看了都说好。”
老太爷自然也翻了诗集,对小孙女小小年纪就写了一手好字感到十分震惊,因为阿囡身子不好,他们从不要求她去学什么,但凡是她想知道的想要的,他们都会无条件满足,但万万想不到小姑娘竟如此聪慧,能让老国公说出百年难遇,年仅七岁便如此出众,若是能平安长大,又该是何等风采啊!
可他们眼中都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再美貌,再有才气,他们都不想要,只想小姑娘长命百岁。可是老话叫……
慧极必伤。
清欢一眼就看出三位长辈在担心什么,他们的担心没有错,就算是再好的药吊着,这具身体估计也活不过十五岁,兴许还会更短。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昨日如流水已逝,明日如皓月杳渺,可今日,我不是还好好的么。在我好好的时候,祖父母跟阿爹都疼我爱我,这就够了。”
她年纪虽小,懂得却多:“我只能陪伴二老和阿爹一段路,到了终点会如何,不需要考虑。”
陆之寒眼眶泛红,险些落下泪来,老太太将这乖巧的孩子抱紧了,早哭了。老太爷闭上眼睛,长长叹息,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悟性,缘何老天待她如此浅薄残忍。
明明送礼物是好事情,结果突然就变成煽情大戏了,清欢准备转移一下话题,她摸了摸肚子,在老太太怀里说:“饿了,我想吃茴香饼。”
“做做做!吩咐下去,准备开饭!”
……其实离午膳还有俩时辰呢,但宝贝阿囡饿了,那就得吃!
此时终于告一段落,清欢才提起那个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少年:“祖父祖母,爹爹带我进来时,在荷花池边上跪着个哥哥,那个哥哥,我没见过,我可以认识他吗?”
二老听了,都愣了一下:“跪在荷花池?这个天气?”
两人都是心善的,老太太立刻就不高兴了:“谁罚的?外头正下着雪,叫个孩子跪在池边?”
“爹爹已经让他起来了。”清欢说。
其实陆之寒根本不想管二房的事儿,但女儿好像对那个陌生的侄儿很有兴趣,他就多说了一句:“爹娘,你们忘了,二弟半年前从外头接进来的流落的庶子。”
陆振行就提过一句,后来接没接进来二老都不知道,因为还没见过,陆振行也没有再提。他们都咦了一声:“孩子带进府,却不让我们见?老二的规矩呢?你知道怎么不说?”
陆之寒看了正抬着小脑袋听他们说话的女儿一眼,微微一叹,“这事儿等之后再说吧,儿子到时候跟你们解释。”
清欢立刻皱起小脸:“我也想知道。”
陆之寒却不想说那些腌臢之事叫他天真可爱的女儿知晓,所以就当没看见清欢求知的眼神,给她剔了鱼刺放碗里,催她吃饭。
等到吃完饭,小姑娘累了,他先将人抱去榻上休息,还轻轻叫了两声,见女儿没反应,知晓是睡着了,这才绕到屏风前头说将起来,丫头则在里头守着。
怕扰了清欢,陆之寒的声音很轻,但清欢耳力超强,听得清清楚楚。
那跪着的少年叫陆渊,确实是二老爷陆振行从外头带进来的,也宣称是自己的儿子,但事实上……还真不一定。
早在陆之寒成亲前陆振行就有了几个通房丫头,其中有一个他很喜欢,叫萃雪。可这萃雪,后来竟然被她娘家的表哥给勾搭走了,私奔的时候还卷了细软。陆振行怕丢人,就说这个通房身子不好,送到了乡下庄子休养。这一来二去,他娶了妻,也就忘了这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