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这古时的空气吧,它没有污染,又适逢初春,一日暖似一日,呼吸起来,特别的清新。相府之中,随处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园,赏心悦目,况吉雅又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见此情景,怎能不心情大好?
于是也还没觉得累,便到了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王爷与扩廓还没有到。
“呵呵。”吉雅哼笑了一声。
塔娜三人知是郡主在心里嘲笑王爷懒惰,未能早起,禁不住抿着嘴,彼此相视,莞尔一笑,却没敢笑出声。
于是主仆四人便直接去了文学室,吉雅嫌这教室的名字太过古板,没有个性,况且昨日里把实验室的牌子摘了,此刻那里也是光秃秃的,没有名字了。
于是暂不读书,与塔娜三人研究起更换各室的名字来了。此间,塔娜又安排厨房那里送来一应瓜果桃李,各色点心,并果酒、热茶。
众家奴把东西送至,便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今日也没有人送火炉过来,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热,吉雅不禁疑惑地看着塔娜,道:“没有火炉,却为何如此暖和?”
塔娜笑道:“主子贵人多忘事,咱们这里不是烧的地笼子么?这地下便是火炉。焉能不热?”说完持着手中的帕子,捂着嘴,笑了笑。
秋玉、静香于与主子的相处中,也渐渐了然,主子自摔下马之后,在某些事情上,失去了记忆,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抿嘴微笑。
吉雅顿时恍然,原来这地下,就像现代世界里,偏僻农村中学的宿舍一样,这地下挖了洞,生了火,整个地面都是热的,就像楼房里,地板下安着水管,通了暖气,屋里就特别的热,到了冬天,还在室内穿着夏天的衣衫,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甚是舒服自在。
如今这屋内就是这样,虽然脱了外套披风,但只一会儿,吉雅就觉得身上的衫子也穿不住了。
塔娜倒是心思细腻,招呼着秋玉,俩儿人一起出了门,须臾,回来了,各自手上多了一叠崭新的衣衫,吉雅望了望,便明白了,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竟然在学堂也能找到更换的衣衫?”
塔娜此时已到跟前,笑盈盈地,曲了下膝,权作行礼,解释道:“主子定是不记得了,咱们学堂里也有为主子单独设置的休息室,那里有衣柜,里面搁着主子的衣衫,一年四季的都齐全着呢。我们下人的休息室里也都有,况主子的呢?”
吉雅听了,在心里又是一顿感慨:活地还真尼码奢侈!”面上却只是报以微笑,权作答语。
左右王爷与扩廓将军也还没来,于是四人便来到此间的东北角,这里有一个阔约七、八米的超大山水丝质屏风,屏风后有一把巨型椅子,这椅子酷似现代里的沙发,有扶手,有靠背,沙发的底面呈紫色,整体看去,倒像是一铺紫色的大炕,估摸着有十人站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塔娜三人便在这铺大“炕”上,给主子换了衣衫,自己也都各自换了,四人顿时觉得冷热适中,舒服以及,于是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吉雅走了几步,忽然驻足,回头望了望,觉得这个沙发满大的,很像一铺炕一样,于是招呼她们三个,笑道:“我看这里不错,咱们就在这儿看会儿书吧。”
主子的话自然要听,于是三人乐滋滋地称是,塔娜去“炕”角搬了炕桌到中间,秋玉、静香则回身去室前,把四人的书,果品,茶水都端了些到“炕”上,安排妥当,四人便围着炕桌看起书来。
吉雅这时才蓦然想起刚才要做的事,于是笑道:“我这会儿想起来了,这几个房间的牌名忒也土气,咱们且把牌名想一想,换了罢。”
三人一听,忽而想起主子之前,是提了这么档子事儿,于是皆客套起来,说些奴婢才疏学浅之类,只请主子改去罢。
吉雅见状,虽有些无奈,却也已经习惯,除了因古代之人皆喜欢客气外,又因了身份的差距,她们说些客气话儿,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再三鼓励她们,她们方才同时跟主子探讨自己的见解。
吉雅见她们答应参与商讨,很是高兴,于是又补充道:“不过因时间有限,今日便只改“文学室”,其它的,待明日回倚翠园子,有了空闲,再改如何?”
三人自是无不称是,点头答应。塔娜问道:“只是这名字换了,得有个说道儿吧。”
“塔娜说的没错,咱们现在便各自思考,有了答案,便执笔写出来。想好名字,说给大家听的时候,也要把个中原由说开去,让众人明了、信服。”吉雅笑着定了规则。
于是姑娘们皆放下手中的书,捧着茶水,凝思起来,须臾,便陆续去到屏风外,在书桌上,执笔写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各自都有了,持着手中的宣纸,返回“炕”上,围着炕桌坐定。一个个喜滋滋的,跃跃欲试。
吉雅笑了笑,道:“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众人你推我让,最后还是吉雅道:“既然都不想先说,也没问题,左右你们都写在纸上了,便把各自的宣纸,放到前面的书桌上摆好,咱们逐一品评便是了。
众人拍手,皆赞这个想法好。
于是各自把宣纸拿到桌上摆好,四人于桌间游走、鉴赏。
只见静香的纸上书的是: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行清洁者佩芳,兰芳秋而弥烈,君子当佩之。故“文学室”可改为“香草园”。
吉雅见了这些诗句,便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正自琢磨,只见静香在侧轻轻念了一遍后,点头笑道:“秋玉姐姐这名字起的好,楚大夫的诗句,当真配咱们的学堂之景呢。”
楚大夫?吉雅自记忆中搜寻着。
是了。
这是屈原《离骚》之中的诗句。
回想着园中种处的美景,倒是合乎情理,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秋玉见主子微笑,甚是害羞,绯红了俏脸,扯着胸前的一缕秀发,低下了头。
“更为难得的是,这香草的意义所在。”塔娜夸赞道。
秋玉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这香草比喻君子、贤臣、人才,正适合咱们的学堂“文学室”的本意。”
吉雅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旁听,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评,而是听了她二位的评点后,甚为汗颜,自己竟浑然比不上这几位贴身丫鬟,虽然在现代也是读的中文系,可如今看来,自己的书还是不知读到哪里去了,竟然如半个文盲一般。
于是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示意。
除了塔娜微微有些明白外,其它二位倒觉得,这不过是主子谦逊的表现。想把品评的机会让给下人罢了。于是各自在心中更加爱戴主子了。
这边静香受了夸奖,心中自是欣喜。于是众人又来到第二张宣纸前。
这幅是秋玉所做。
只见上面书的是: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故“文学室”可改为“竹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