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雾现(2 / 2)

半生逍遥(GL) 玄笺 1809 字 20天前

再后来就是当今皇帝子书仁,莫青璃又记下苏楚、苏子晋。

垂眸想了想,又用朱砂在竺南青、苏楚下面划了道横线,又圈起“不得善终”四字,做了个标记。

莫青璃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左手捏起那张画满了人名的纸,放在烛光下仔细端详,心中百转千回。

其一,父王并不是贪图权势的人,也曾向先帝提过解甲归田,然而被驳回了,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先帝为甚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法子?只是单纯的不信任父王?

其二,按理说,先帝即使用过了那些棋子,除了竺南青,其他人不应至死,只有竺南青知道最多秘密,先帝为甚么那么赶尽杀绝?那些人加起来也有二十人了,二品以上五人,其他的人也算不上是无足轻重的小官,这样做不会撼动朝纲的么?他是世人眼里的明君,理应更加顾及才是,为何还敢做得这么出格,当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其三,那些当年还存活下来的人是因为并没有参与靖王一事才能苟活,还是别的原因。若是前者,那当年的人若全然不在,又怎么找到当年陷害的证据从而平反呢?

其四,十年的空白,至今完全没有看到记载,中间是不是又有甚么事发生呢?或许要夜探一次苏学士府?

莫青璃站起来,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发出咔嚓的骨骼脆响,伸个懒腰后,又皱眉紧紧盯着纸上按照时间记载的脉络图,在和甫五年与和甫十五年中间用朱砂笔做了标记。

习惯性抬手摸了摸右耳垂,鬼使神差的,提笔在和甫十五年和和甫二十五年间点了个小小的“汐”字,红得有些刺目,写完登时想划掉,笔刚落到纸上却又停下了,从一开始她便是跳出来看整个局面,好似局外人,如果把自己放进去呢?

有时候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并不是绝对的,当局者体会到的,旁观者可能永远无法知道。

莫青璃闭上眼睛,在脑中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终于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睛冷冷瞥了她一眼,像一条冰冷的蛇嘶嘶吐着血红的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她皱起了眉,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是谁?她努力去看,拨开一层层的迷雾,那眼睛的主人早已背过身去,隔着一层镜花水月,渐行渐远,渐渐地模糊至难以看清,直至消散在深深的浓雾之中。

莫青璃猛地睁开眼睛,狠狠揉了揉眉心,用力地回想那是甚么时候的记忆,宫殿?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是永和殿,六年前太后寿辰!

正好是靖王府被灭门的那年!

那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阴郁而怨愤,不像是先帝子书和,她并不是男嗣,敌对于她根本毫无意义,或许那人与莫青璃的爹娘有过节,从而也仇恨她?

脑子一片混沌,就像一出安排好的折子戏,又像一穗未开放便凋零的秋花,有些甚么秘密就要揭晓,又被生生折断了,理不出任何头绪。

到底是,遗漏了甚么呢?或者说,还缺少甚么?

莫青璃缓缓坐下,身子慢慢陷入椅中,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竟然就睡着了。

直到太阳穴传来冰凉柔和的触感,鼻息间已是萦绕着一丝清冷梅香,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莫青璃也懒得睁眼,任那人手指动作,轻柔的按摩慢慢缓解了她脑中的晕眩,脑海中那些复杂的事情也随着这舒适之感暂时忘却了。

过了一会儿,莫青璃精神终于完全恢复,轻轻捉住了钟离珞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睁眼瞧她,原本带着浅浅弧度的唇角就这么弯了下来。

更深露重,钟离珞身上竟只披了一件外衫,虽说比莫青璃身上那件要厚些,但终归还是太单薄,又体寒,怎么受得住夜里的寒气。

莫青璃忙放开她的手,起身去床边的架子上又取了一件厚的白狐裘给她披上。

“钟离珞,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把女子浑身包粽子似的裹好以后,莫青璃才喘了口气,气急败坏道。

“你不是也只披了一件外衫。”钟离珞整个身子都被包在狐裘里,只露个乌黑的脑袋在外面,衬着领口雪白的狐尾,仿佛人也柔弱了许多,声音也没甚么气力。

“你能跟我比么?”莫青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手捂着胸口。

钟离珞低头嘟囔:怎么就不能比了。

莫青璃耳尖听见了,挑眉道:“你说甚么?”

颇有些你胆敢再说一遍,与你没个完的意思。

钟离珞抬起头,望着她弯起唇角,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宛若冬日清晨枝头白梅绽然而放,静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