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太君每年腊月二十五都会去西山寺烧香拜佛听经,风雨不改,想来张怀之就是想让她混进外祖母的马车,趁机溜出。
陈王再势大,也会给张家老太君几分薄面,毕竟那可是老镇国公的遗孀,连先皇都要礼让三分,□□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当然,秦子墨那厮估计也不会想到,她一介商人之女,能有如此显赫的外祖家。
可一想到要回那个地方,她又有些老大不情愿。
张怀之自然知道,可如今却是唯一的方法,“祖母她老人家很是想你!”
沈碧落声音微涩,“我知道!”
那个慈祥的老人,是自己在这京中唯一的牵挂。这三年,她每每去信,自己又何尝不想回来陪陪她,可她过不了自己心中这坎儿。
“那日,我会设法拖住母亲的!”张怀之循循善诱,“陈王府如铁桶一般,外人想攻进去,那是异想天开。”
“只有你自己安全了,才能想办法去救那孩子!”
沈碧落心有触动,不可否认,自己目前尚处泥泞,谈何救人。
张怀之看她表情略有松动,乘胜追击,道,“宁太妃忍得住,陈王忍得住,陛下却不一定能忍得住!”
“我虽不知内情如何,但陛下和长乐却对宁太妃是恨之入骨,宁太妃能安然活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先帝将虎符给了她当护身符!”
沈碧落又一次刷新自己的认知,她虽不是原生态的古人,但好歹虎符这东西的重要性还是知晓的。
先帝对这宁太妃当真是疼宠入骨!
“所以,你护不了那孩子的!”这就是张怀之下的结论,“如今之计,只有等,等陛下忍不住,等那孩子出了陈王府,我们才有一丝机会做那黄雀!”
沈碧落就安静的坐在那儿,就着明亮的光线,张怀之贪婪的描摹着她秀雅的容颜,素白长指动了动,仿佛轻触上那白皙泛着光泽的肌肤。
阮时靳从外急奔进来,“陈王来了!”
沈碧落瞬间抬头,腿脚快速的往外走,甚有些迫不及待。
张怀之瞬间脸如死灰,手背青筋皆显,声音促急,“祖母是你唯一的机会!”
沈碧落脚步略顿,半响,低低回了一声,“我会考虑!”
声音若隐若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阮时靳回头瞧了一眼隐在光线中的主子,神色未明,片刻,行了礼退出。
张怀之弓着身子,纵忍的痛苦,仍有些破碎的咳嗽阻挡不急,一股腥甜在口中散开。
盛二面露担忧,递上一粒药丸,让他合着水喝下。
待身体有所缓和,张怀之方抬头道,“拢北那件事,吩咐下去,务必要在二十之前办成!”
盛二有些犹豫,道,“若是夫人察觉......她最是惯着舅老爷了......”
“你们做干净点,谁能察觉,又要不了他的命,你怕什么!”
若外人瞧见此时的张怀之,定不能将他与那儒雅两字有所牵连,白皙俊雅的脸上犹如暴风席卷,阴沉可怕。
盛二亦带了惧意,只还未待他有所反应,那人脸上又覆上一丝柔意,“你遣个面生的小厮,将这些拿给她!”
盛二瞧他盯着几上那半刀落叶笺,修长手指慢慢触及刚刚表小姐触过的边角,脸上神情再温和不过,仿佛刚刚那阴冷一面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不快去!”面容仍带柔意,语气却微显不耐。
盛二再不敢多想,忙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