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必定做不出真正的胭脂鹅脯,但,这入口的味道竟一点不比腌制风干过的差。
这丫头,真是个宝藏。
百果酥那次,他是存了刁难的心,可当他尝了第一口百果酥之后,他就知道,他的胃彻底沉沦了。
原来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好吃的东西,比他小时候在姨母那儿吃到的还好吃。
之后,他将自己喜欢吃的一一报给她,她从未让他失望,原来她那双手,除了能拿起画笔,画出栩栩如生的世间风景,还能做出这么多让人欲罢不能的极品美味。
他从来不知渴望是何滋味,可是现在他每日都在期盼餐点时辰快快到来,他期望见到她那温顺恭敬的表情,仿若尽心服侍丈夫的妻子,哪怕明知那不过是她伪装的一层面具而已。
一想到即将要分离,他竟十分不舍,恨不得就此将她绑了,带回京城。
年少不知愁滋味,愁上心头才知苦,苦甜交杂,直教他辗转反侧,心绪难安。
见他停了筷,沈碧落以为他吃好了,便犹豫的开了口,“墨公子,碧落有一事相问,还请公子如实回答!”
秦子墨稍稍稳了心绪,抬眼看向她,“请问!”
沈碧落斟酌着措词,“上次公子捡到碧落的画箱时,可曾看到一支刻有‘云落’两字的兼毫?”
一股怒气自下而上,秦子墨脸色顿沉,这些日子包裹在糖衣炮弹中,他都快以为她真的对他有心。
好一招用心良苦,这么多日子的忍辱负重,到头来都是为了那支笔。
他回道,“不曾!”
“那你是如何确定,那是我的画箱?”
那间暗室建的隐秘,就算他察觉有人偷窥,想办法找到了入口,但她已离开,断不可能凭一个画箱,一套画具就确定她的身份。
除非,是拿到那支刻有“云落”的毫笔。
秦子墨满身阴寒,冷笑道,“凭我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
“子虚公子,久仰大名!”
“你......”沈碧落突地站起,怒不可遏,“你调查我!”
“我的主子要住进来,做属下的当然要将这府里每个人的身份调查齐全!”秦子墨缓和了语气,他还不想就此将两人的关系弄僵。
然沈碧落却异常难堪,就像被剥光了衣服,在他面前全然没了隐私。
她本以为,秦子墨多半会因为兼毫笔,猜到当时在那间暗室的就是她,从而推测到江南贵妇间人手一册的人体工笔画出自她手,子虚公子就是她。
她却不知道,她的底儿早被人扒光了,她就如跳梁小丑般,在他面前做了这么多天的戏。
“呵!”,“呵!”
沈碧落突然傻笑起来,她可不就是傻子!
“落儿!”秦子墨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欲上前扶助摇摇欲坠的她。
“不要过来!”沈碧落大叫道,“阁下如今戏也看足了,可否容许碧落谢场!”
“落儿!”秦子墨微微苦涩,他没料到说出调查一事,她的反弹如此之大。
沈碧落眼神冰冷,走的决绝。
秦子墨欲追上前去,却被一直冷眼相看的阿暮拦住,“烦劳给主子一些时间!”
秦子墨瞧着她,脸色阴沉,寒气四溢,然阿暮却未挪开一丝一毫。
半响,秦子墨退开一步,跌坐在桌旁。
阿暮不再看他,转身追沈碧落而去。
流觞挪进亭子,看着恢复往日冰霜模样的主子,不明白刚刚还是十分融洽的春暖花开,怎么一瞬间就回到了四九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