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紧手里的帕子:“陛下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指责臣妾?”
“你是好是坏与朕何干,朕没必要费心思刻意指责,”祐樘随手将一份奏疏摊开来,“不过既然说到这个了,朕奉劝你还是让你那两个胞弟收敛点,不要仗着自己是皇亲就整日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就算朕不办他们,将来他们总要为自己的骄横付出代价。”
“可他们只是两个孩子而已,难道陛下要和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她这次似乎是铁了心,不服地分辩道。
“孩子?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你那最小的胞弟今年都十三了吧,这样的年岁难道还是不晓事理的无知稚儿么?纵奴行凶、聚众打斗、欺压百姓,难道他们当这是玩耍?你不知道越是显贵的外戚越是要谨慎么?”
她一时无话可说,但仍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咬着牙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臣妾不管那许多,臣妾只知道那是自己嫡亲的胞弟,自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连。况且,臣妾日后又能再见他们几次?袒护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求陛□恤。不然……”
“你想威胁朕?”他即刻便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她别过脸不说话。
他发现她如今早就不像当初那样怯生生的了,而是开始变得有恃无恐。或许是因为她认为她拿捏着他的软肋,也或许是他在人前对她太好,让她开始忘乎所以。
祐樘往椅背上靠了靠,不咸不淡地道:“当初朕问你是否后悔了,你迟疑半天才说了句‘不敢’,其实那话外之音就是你已经后悔了,但只是不敢承认,是么?你开始向朕示好也是因为你想凭借着和乔儿相同的容貌真正取代她,坐稳后位,朕说的可对?”
她依旧别着脸不出声。
“你改变不了什么,”祐樘面上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测,话锋一转,“张氏两兄弟,朕会小惩大诫——你可以退下了。”
她听到祐樘后面的话,脸色才缓下来,勉强谢了恩。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并不打算就此退下。
她壮了壮胆望着他,紧捏着帕子:“臣妾听闻陛下方才是跟那沈学士一道从宫后苑出来的?”
“你是真把自己当成乔儿了,还是觉得做戏应该做全套的?”
她不依不饶地继续道:“陛下真看上她了不成?陛下可是说过三年之内不提纳妃之事的。”
祐樘不屑解释什么,好笑地看着她:“你能不能先思虑一下前后再开口?退下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记住朕的话,你改变不了什么。朕已经做到了当初承诺的事情,所以你做好准备。”
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还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提醒她当初的交易,让她做好腾出位子的准备。
瞥了她悻悻退下去的背影一眼,祐樘心里不禁暗道:不出所料,事情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了。看来,终是要费一番周折。
五月端午,粽叶飘香。
听到门铃声响起,杜旻脸上一喜,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开门。
“妈,我回来了。”还没等门完全打开,漪乔便偏头冲母亲微笑着出声。
“哎哟,怎么这么慢?不是早就打电话说已经到了么?是不是又堵路上了?都跟你说了这种小假期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是啊,堵车堵得跟停车场似的,耽搁了好一会儿,”漪乔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又故意板起脸,“妈,你是不是嫌弃我啊?不欢迎我回来?”
杜旻接过女儿手里的拉杆箱,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嘴上却是和着她的语气:“可不就是嫌弃你嘛,你不回来我还清静点呢。不过你以前不都是寒暑假才回来的么?这次是怎么了?”
漪乔的动作一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我想你了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