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姚青来说,她当年没肖想过侯府的富贵,心里没觊觎过沈惟铮这个佳婿,如今临了到了现在,也依旧清醒得很。
她从来都知道,沈惟铮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就像他娶她,既是为落水之事负责,也是看中了她家世低微好掌控,她为他生儿育女,掌管中馈,打理家业,一个贤妻能做的全都做了,他挑不出来她半分不是。
现如今,他军功封爵,从明英侯一跃成为明国公,托他的光,她从侯夫人变成了国公夫人,连带而来的,就是家里家外的不清净。
外面那些漂亮女孩子,大抵这次回来,他应该会收用了吧,毕竟,鲜嫩漂亮到她都心动。
***
今日天黑得早,等暮色深沉时,居然零零星星的落了小雪。
用过晚膳,姚青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看着这比往年怪异许多的天气,不免叹了口气,“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晚。”
“谁说不是呢,”姚嬷嬷搭腔,“都这时候了还没暖和起来,院子里的梅花花期也长。”
“挺好的,正好让小姑娘们采了露水给国公爷泡茶。”想起沈惟铮的喜好,姚青笑笑,招来丫头扶着自己进了门。
喝过养身的苦药,遣退嬷嬷和丫头们,她早早的上了床闭了眼睛。
这个大夫用的新方子总是让她喝完犯困,睡得比平日里越来越早了。
大概是白日里想起了往事的缘故,夜里突然做了个梦。
梦里,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和沈惟铮。
似乎是落水之后他来探病时开口同她求亲,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锦袍玉冠,眉眼锋利,看起来英气凛冽,英俊逼人。
所以说,勿怪年轻的时候京里有那么多姑娘心仪他,除去家世和能力之外,这人确实有着勾-引小姑娘的资本。
“我娶你,是为了负责。”他说,“落水之事,你我均牵扯其中,你名誉有损,若我不作回应,只怕你日后姻缘坎坷。”
那时候她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居高临下,眉眼冷漠,语意咄咄逼人,心中尽是迷茫与慌乱。
一场落水,打破了她对未来的希望与规划,她再没了选择的余地,不管是对未来夫君的奢望也好,还是对新家与新的亲人的期望也罢,都没了。
她看着这个向她求亲也冷冰冰的男人,像是看到了再不可能实现那些奢望的日后。
那时候,她大抵是伤心的,应承下同沈惟铮的这桩亲事,是别无选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所求。
她求的,从来不是沈惟铮这样的夫婿,果不其然,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她总要听他一遍遍的重复那些她早已心知肚明的话。
“我娶你,是为了责任。”
“这些是我的分内事,自然责无旁贷。”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行了。”
“纳妾?我心里自有成算,你无需多言。”
……
她听他说这些,一遍遍的听得耳朵起腻,她真想说,她再有自知之明不过了,侯爷不必担心她妄自菲薄。
她从来不是放纵自己去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纵然这个人做了她多年夫婿,是她儿女的父亲,她依旧不敢放纵。
即便她曾经有过迷惑与动摇,也在沈惟铮的提点里很快清醒了过来。
所以,无论是那些被赐下的美人也好,还是外面那些想要入府为妾攀附他的女子也罢,她从不在意,也不敢不该去在意。
姚青清楚的知道,从她嫁给沈惟铮那天起,就在等一个注定的结果。
某一天,他一定会遇上他喜欢的女子,将人纳进府中,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心里眼里只有小妾,只是不知道沈惟铮为爱痴狂时,会不会是又一个宠妾灭妻的混账东西。
她等了多年,一年年等到现在,至今没等到那让他痴狂的女子,但她知道,这辈子,一定有这么一个人。
澄儿信里说,同他们一道回京的还有个哭着喊着要嫁给大英雄的异族公主,京里有个对他父亲有意的平南公主,府里还有这些宫里赐下的美人,无论他中意哪个人,日后都会是一场好戏。
幸好,她是原配,姚青想,就算未来某一天,沈惟铮为了所爱宠妾灭妻,至少她有自保的地位和本事,能护着她的儿女。
而她,若是有机会,大抵也想要一个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做夫君。
药劲儿深重,她睡得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院子里那株盛放了一树鲜妍的桃树,随后,便是无尽的安然。
簌簌而落的小雪中,粉红桃花灼灼,美得醉人。
帝京的春日,终于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 ̄▽ ̄)~
又一次冲动型犯罪_(:3」∠)_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