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瑶愣了会儿，实在不忍心看老太太大半夜这么压抑自己，便伸手轻拍了下秦凤的肩头，轻声道：“奶奶，你怎么了？”

孙女声音轻柔，像是生怕吓到她似得。

秦凤身子一僵，好一会才语气僵硬的道：“没事啊，不早了，快睡吧。”

怎么没事，那声音一听就是才哭过的。

想到老人家不肯承认只怕是要面子，余瑶的手从床头开关滑过，又收了回来，带着撒娇的口气道：“奶奶，你和爸爸可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这次又是因为我你才跟着出来的，要是闹得你心情不好，回头爸爸该骂我了。”

“他敢！”秦凤背对着余瑶，脱口就道。

余瑶又是担心又是觉得好笑，手上微微用了点儿力，马上就示弱了：“奶奶，你转过来面对我，我手疼，拉不动你。”

秦凤一听这话，忙担心的转了身子，同时手也去够开关。“啪”一声灯亮，她紧张的看向了余瑶的手腕：“哪里疼？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灯亮了，余瑶才看到秦凤早已满脸都是泪水。

眼睛通红着，靠床那一侧鬓角的发丝甚至都被眼泪打湿黏在脸上了。

余瑶自己外公外婆在一场车祸里早早就去世了，而奶奶……因为她不是男孩儿，从小到大就对她没有好脸。余智出生那会儿奶奶对她倒是好了快一年，可自打确定余智的痴傻，奶奶再看她和余智，眼里就满是厌恶了。余瑶长这么大，除了赵淑琴这个妈妈，没有其他女性长辈对她好过。

秦凤虽然是对原身好，可如今她是原身了。

她一样感动，也一样的，想要回报。

摇摇头，余瑶直接抱住了秦凤一条手臂：“奶奶，我不疼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说话间，她轻轻用拇指给秦凤擦眼泪。

她不擦还好，这一擦，秦凤面色一变，眼泪更是哗啦啦往下流了。

“奶奶……奶奶对不起你，今天奶奶太蠢了，跟那老妖婆什么都说，差一点，差一点你就被他们拐走了！”

“你要是被他们拐走了，我可怎么活啊？你爸可怎么活啊？”

“那帮子杀千刀的，他们不会好好对你的，还不知要把你卖到哪里去，要怎么折磨你，欺负你，要不是你聪明机灵……”

想到可能的结果，秦凤一抹眼泪，竟是没忍住哭出了声：“瑶瑶，奶奶以前对你不好，总是冷着你，说话刺你，可你相信奶奶，奶奶知道错了，奶奶跟你道歉，你原谅奶奶好不好？”

余瑶虽然不想指责原身，但从前的事儿，还真就不能只怪秦凤一个。

薛春芳不对在先，原身小时候被教歪了，长大了又似乎出了事，即便她不是故意的，但那副态度在一个十来年没见到孙女的老太太眼里，也依然不讨人喜欢。

“奶奶，你别这么说，我也有错。”余瑶索性把错揽了过来，“是我态度不好，所以你那样也是正常的。都是怪薛春芳，要不是她，咱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明白孙女这是在安慰她，秦凤心里真是又酸又暖。

这么好的孙女，她从前为什么不干脆拼了老命，把这孩子抢回来？

为什么要叫这孩子在她妈妈那边长大，想到薛春芳先前的态度，说的那些话，秦凤半是生气半是心疼，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她只想着这么多年她委屈了，儿子委屈了，怎么也不想想，孙女跟那个女人进了别的男人家，日日要看继父的脸色，又能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她怎么就不多想想，怎么就不把孙女接回来呢！

她……她甚至连孙女名字里的瑶是哪个瑶都不知道……

“那女人，那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秦凤将余瑶紧紧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她居然这么瘦，“瑶瑶，你别自责，你没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咱不说这个了，以后奶奶一定对你好，一定好好疼你。”

余瑶被惹出了眼泪，她之所以能那么毫无芥蒂的喊爸爸喊奶奶，实际上就是因为她自己的爸爸和奶奶一个不是东西，一个对她非常厌恶。

像秦凤这样的奶奶，她怎么能不感动。轻拍着秦凤的后背，余瑶哽咽着道：“好，咱们都不要自责了，以后奶奶对我好，我也孝顺奶奶。”

·

前一天余瑶是真的累了，除了身体还有心理，因此第二天一早秦凤起床时她并没感觉到。而等终于醒来，一看手机已经九点了。

这可真起晚了。

匆匆洗漱完，天气热，余瑶找了条白裙子穿上就下了楼。

秦凤老太太觉少，一大早起来不仅帮着张梅梅把一家人早饭给做了，等大伙儿吃过了，赶着张梅梅去做生意，她又跑厨房把一家人的锅碗也给刷了。而等余瑶下楼，她正一面跟张梅梅闲聊，一面帮着整理货架。

“张姐，奶奶。”起晚了的余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人。

张梅梅好笑道：“瑶瑶起来了啊？厨房给你留了早饭，赶紧去吃。”

秦凤则直接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就往厨房走了：“来，洗个手，我给你盛饭。”

早饭是花生粥，包子，还有两个煎鸡蛋。虽说女演员要注意身材，可原身有些过瘦，再加上要养身体，余瑶便没保留直接给吃完了。

餐桌这边距离外头有一小段距离，余瑶吃完了，秦凤就低声道：“瑶瑶，我一大早跟张梅梅打听过了，她男人陈勇生这边每天都要群众演员。说来也是巧，好像有个什么古装剧的剧组正在找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群众演员，听说还有两句台词呢。因为对长相要求太高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合适的人，我跟张梅梅推荐了你，她说叫你下午去试试。”

就算想用自己的金手指，那也得人家有灾祸才行。

而想预知人家有灾祸，余瑶是发现了，那得先接触人家身上一个东西。就比如一开始秦凤的手机，后来闵瑞雪的手机，再就是火车上张兰兰递过来的奶瓶和奶粉，这都是媒介。

所以这群众演员，必须得做。

“好的。”点点头，余瑶夸道：“奶奶，你可真棒！一大早就打听出这么重要的消息。”

秦凤被夸的一怔，继而就有些得意的道：“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的奶奶。瑶瑶，你回头好好表现，奶奶相信你肯定能成为大明星的！”

咦，这怎么突然这么想了？

余瑶也没多问，只道：“嗯，我肯定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