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哂笑了一声。
小黄门将刘月扶着坐入轿中。
刘老夫人又招呼刘茂,卢晋芳。
院子里一时闹腾腾的。
沈静站在沈谦身边,问:“父亲,他们真的要入宫了吗?”
沈谦没有说话。
“父亲!”沈静看着他,眼眶忽地一红,这些天,她终于知道,父亲经常画得女子是谁了,虽然她已经变得不太像了,可却是父亲心里,那个永远的小姑娘。
沈谦看着轿子抬起来,往二门行去。
然后,他看到刘月掀开轿帘,探出了头,朝着他看。
那一刻,他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刘月心里有他,所以才有愧,她应该是不曾喜欢过那个祁衍罢。
她对那孩子,应该也不会真的喜欢罢?
他驻足许久。
此事并不曾公开,故而几顶轿子入宫,旁边都不曾有什么护卫,悄无声息的抬了进去。
高高的宫墙,刘月从轿子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它,好像铁栏一样,将这禁宫围得极为牢固,让人无处可逃。卢晋芳见状也有些紧张,挨着刘茂道:“舅父,这就是皇宫啊?”
“是啊,到时见到皇上你不要说话,知道吗?”刘茂叮嘱,“就当自己哑巴好了。”
卢晋芳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地方看起来很可怕!
刘老夫人搀扶着刘月,低声道:“别怕,月儿,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有什么?你就当……你就当来看大夫的。”
刘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叹了口气。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祁徽,这个孩子,此刻真是五味纷杂,让她想要远远的逃开,但到底是躲避不了了。
不管是祁徽,还是在这宫里两年的恩怨,她终将要面对了。
刘月往前走去。
文德殿里,祁徽同陈韫玉并肩坐在宽大的阔椅上。
不说祁徽如何,陈韫玉是很好奇的,其实她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为什么祁徽会跟这生母分开这么多年,而吴太后精心养育他,最终两人又反目成仇。感觉这里面的事儿比戏本还要复杂,难怪他会觉得头疼。
陈韫玉微微伸长了脖子朝外看。
祁徽瞄一眼她:“怎么觉得你很期待呢?”
陈韫玉眨眨眼:“没有,我是帮皇上看呢,如果到了,好提醒皇上,省得皇上紧张。”
祁徽莞尔:“他们到了,自有人禀告,还用你看?再说,朕何必紧张?”
此前已经想明白了,世间缘分不可强求,是好是坏只看天意,他只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行了,见一面他的亲生母亲。
“等会儿你不要开口。”祁徽又对陈韫玉道,“虽然是朕生母,但论起来,也不过是陌生人,无人知这二十年,他们是如何过得,经历过什么,你不要私自说什么话。”
“怕我说错吗?”陈韫玉哼了哼,“过河拆桥。”
“就拆你这座桥。”祁徽捏她的脸,“给不给朕拆?”
做坏事这么光明正大,陈韫玉也是无言了,真想伸手也捏捏男人的脸,奈何不敢……她心想,哪一日,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趁他睡着了!
外面小黄门此时禀告道:“皇上,刘家一家已到殿门。”
祁徽缩回手,正襟危坐:“请进来。”
“是。”小黄门忙去通传。
刘月站在丹墀下,手不由握紧了,听到让他们去殿内,一颗心更是飞快的跳了起来,有种晕眩之感,差点摔倒。
在一旁的刘茂忙扶住她,同老夫人一人一边,眼见刘月的脸色很不好,关切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刘月喉头干哑,“走吧。”
四个人缓缓行入殿内。
“草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刘茂第一个说道,拉着卢晋芳就叩拜下来。
刘老夫人没有让刘月跟着跪,这世间,没有亲生母亲朝儿子跪着磕头的道理,只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殿内寂静,那四个人都垂着头。
祁徽也不说话,偌大的地方简直像个冰窖一样,陈韫玉到底没能忍住,轻声道:“你们不必拘礼,都抬起头来罢。”
非常温柔甜美的声音,想必是那个皇后了,她听母亲说,祁徽很疼爱他的妻子,且也怀了祁徽的孩子了。瞬间,刘月眼睛一热,缓缓抬起了头。
人很瘦,风一吹就要倒,然而那眉眼,竟是有些眼熟,陈韫玉盯着看了看,突然间有种震惊之感,这人,怎么有点像吴太后呢?
她偷偷捏了捏祁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