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凰也凑了过去,念出了那两个字:“月宫。”
这两个字轻轻吐出,仿佛惊动了什么东西。
一阵寒风刮过,伴着月桂幽香,带来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由于距离太远,并不能听清唱的是什么内容,但听到耳中,却让人灵台一清,似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传出歌声的地方。
就算是他们三人这样的修为都不能幸免,等到歌声消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在了月宫之中。
苏东凰望了一眼周围。
在岁月的侵蚀下,月宫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可以从陈旧的雕梁画柱中,可以窥见往日月宫的繁华。
周身无处不在的至阴之气在侵蚀着苏东凰的身体,她的脸上已经透着一股青白之意,她转头看向神帝,问道:“现在怎么办?”
神帝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也未曾来过月宫。”
苏东凰冷冷一笑,眉梢微微一挑,直言:“到现在,你还要藏着掖着吗?”
神帝面对这样尖锐的质疑,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回答道:“我说的是实话,更何况,妖后你难道没有底牌藏着吗?”
苏东凰的动作一僵,随后掩饰了过去,她说:“请神帝指路吧。”
周思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谈,得出了一个结论。
神帝与苏东凰都没有交出自己的底牌,有所隐瞒,并且不是真心想要合作。不过周思危也不在意他们两人想要什么东西,他只想找到江容易的神识。
神帝挪动着脚步,看向了四周。
周思危还想等着神帝指出方向,突然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动,指向了一个方向。
神识与身体之间本就有着联系,两者相距不远的时候,神识会引动身体。
故而身体指的方向,肯定是神识所在之处。
神帝正要指出哪条是正确的道路,却看见一直没有动静的周思危走向了一条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但巧的是,这与神帝要指出的方向完全一致。
“就是那里。”神帝说。
苏东凰有些怀疑,但看见神帝也走上了那一条路,她只能跟了上去。
这条路所通往的地方是月宫的花圃,狭长的小径将花圃分割成了两部分,可以看见两侧种植了各种仙葩,因为月宫荒废已久没有人能够踏足,千年万年的仙植都无人采摘。
成熟了的仙葩冒着各色光芒,还未走到跟前,远远飘来的香气就足以让人心醉。
“这是九转清心莲。”苏东凰看见了生在不远处的一株灵药,忍不住面露欣喜之色。
九转清心莲对凤凰一族有极大的效用,只是这种灵药在仙界早已灭绝,连个种子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是生长千年的成熟体了。
苏东凰有些心动,喊住了前面的人:“神帝!”等到神帝停下了脚步,她才继续说,“这里可有什么禁制?”
神帝缓缓转过了身,试探了一下,回答:“并没有禁制。”
但苏东凰还是十分警惕,她取出了一条羽毛,扔入了花圃之中。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她瞪大眼睛看了片刻,并未发现什么异象。
这下苏东凰才彻底放心,她手指一曲,锋利的羽毛割下了九转清心莲,带着灵药回到了她的手中。
苏东凰嗅着九转清心莲的香味,体内的沉疴竟然在修复,不仅如此,她的停顿已久的修为也隐隐有突破之势。
苏东凰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选择在月宫中寻求突破,她对神帝说:“稍等。”
她见神帝点了点头,站在周围为她护法,便放心地闭上眼睛开始突破。
可苏东凰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神帝的身影就被涌上来的浓雾覆盖,不见了踪影,周围只剩下了苏东凰一个人。
前方,周思危与神帝还走在小径上,没有察觉到少了一个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
周思危怀中抱着江容易的身体,能够隐隐察觉到江容易的神识所在的方向,他停顿了片刻,选了右手边的小路走了上去。
当周思危踏上右边的路面时,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了上来。他低头一看,原本由鹅卵石铺成五彩缤纷的道路,变为了一层没过脚踝的积雪。
周思危缓缓抬起头,映入眼眸中的是一片熟悉的蔚蓝天空,他曾经在这片天空下待了百年的时间,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认错。
上衍宗,寒潭峰。
周思危突然感觉到心脏冒出了一抽一抽的疼痛,无数情绪充斥其中,但他却一点都不能发泄出来,只能默默地看向了抱在怀中的人。
江容易还躺在他的臂弯中,只是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极为刺眼的血痕,再往下,就能看见胸口处深深地插着一柄剑,温热的鲜血咕咚咕咚地喷涌而出。
周思危跪倒在了雪地中,想要伸手堵住这个伤口,可是他根本无法止住伤口处流出的血,只能任由自己的双手被鲜血染红。
一个人怎么能够流出这么多的血?
一滴鲜血溅落在了身侧的白雪上,立刻绽放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周思危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话:“容易……”
鲜血终于没有再从伤口处继续流淌而出,不是因为止住了,而是因为身上的最后一滴血都已经流尽了。
这具身体的肌肤比雪还要白上三分。
“容易。”周思危只能呼喊着这个人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只是江容易并未给他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