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是说话了。
“起来吧。”吃饱了的陆迢晔很好说话,像明远这类的奴才就喜欢在这时候凑上去说事。一般不是什么过分的事,男人都能应,但如果放在平时,掉根头发丝都会掉脑袋。
如此,每日盼望着这档子事的静南王府奴仆,简直能把脖子给抻断了。
男人慢悠悠的起来,先是拉好衣襟,然后取下髻发上的那枝绿菊花,递给明远。
“去,拿个瓶养着。”
“是。”明远双手接了,赶紧去拿了个净瓶,小心翼翼的供起来。
……
那头,苏锦萝不顾雪雁和玉珠儿的阻挠,扛着小斧头就去砍陆迢晔的竹林了。
其实一开始,苏锦萝没想到砍竹子。她先是把陆迢晔书房里头那盆观赏竹给祸祸完了,觉得这竹子太细,不能做出她想要的大风筝,就果断将其抛弃了。然后才想到书房后那片大竹林。
“王妃,您当心脚下。”雪雁一脸担忧的碎碎念。
“哎呀,雪雁,你怎么嫁了人后,越发像内宅门口那看门的王婆子了。”王婆子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但看门却是一把好手,而且最是个能说会道的,每日里都有说不完的话。
苏锦萝曾被她抓着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话,往后简直不敢从正门走。
陆迢晔的那片竹林颇大,苏锦萝扛着小斧子,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棵竹子。
青翠挺拔,又直又粗,一定能做出来最好看,最结实的风筝。
“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用,我自个儿来。”苏锦萝推开雪雁。她都要被闷的发慌了。自陆迢晔闭门抱病后,她这个做王妃的就要日日侍疾,连府门都不能出。
小斧子虽不大,但是很锋利,苏锦萝一斧子下去,那斧子就被嵌在了竹子里。
小妇人支着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单不管是横着拔,还是竖着拔,都不能将那小斧子拔下来。
“王妃……”雪雁与玉珠儿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好立在那处干着急。
苏锦萝砍竹子的架势她们刚刚才见识过,那把小斧子被舞的虎虎生威,根本就让人不敢近身,生恐殃及池鱼。
“嘿呀!”苏锦萝提起裙裾,一脚搭在竹子上,一脚撑在地上,双手握着斧子,用力往后一拔。
“啊……”
用力过猛,斧子出来了,苏锦萝这小身子也跟着往后倒。
一只修长劲瘦的胳膊从身后伸出来,箍住苏锦萝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耳侧伸出,一把抓住那柄即将砸到苏锦萝门面的小斧子。
苏锦萝被撞得有些懵,她靠在陆迢晔怀里,大口吸着那股子湿润的冷梅香,眼前是那柄黑黝黝的小斧子。
太凶险了,如果她身后的人晚来一步,就只能看到她被砸成烂西瓜一样的脑袋了。
“蠢。”男人轻启薄唇,顺手拿过那柄小斧子,往前一掷。
竹子被拦腰砍断,斧子受力,插在地上,微微摇晃。
“哇……”苏锦萝不禁张大了小嘴。
“行了,扛回去吧。”陆迢晔抬手,拍了拍苏锦萝的小细胳膊。
苏锦萝仰头,对上男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白嫩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惊恐,都带上了几分尖锐,“我?”
“难不成还是我?”男人双手环胸靠在身后的竹子上,穿一件靛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濯濯如华,似与身后那片潇潇秋竹融为一体。
揉碎的阳光从细长竹叶的缝隙内倾洒而下,被秋风吹散。风摇翠竹,片片斑驳落到男人脸上、身上,更衬得整个人光风霁月。
好吧,你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苏锦萝噘嘴,挽起宽袖,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藕臂,弯腰把地上的竹子往肩上一扛,然后站起来……没站起来。
憋得小脸通红的苏锦萝听到头顶传来嘲笑声,她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肩上的竹子往前一掷。
陆迢晔单脚一缩,完美躲过。
“王妃觉得,到底是谁更弱些?”男人俯身,把脸凑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的厉害,竟还想着方才的事呢!真是太恶劣了!
见苏锦萝那副气呼呼的小模样,男人笑的畅快。他迈步向前,拔起那柄小斧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直接将竹子破开,行云流水般的将其削成薄片。
竹屑飞舞,男人扬着大袖,手中斧子翻转。明明身上是件如此累赘的宽袍,却完全不影响他发挥。
积水空明,苍苍竹林。因着有了面前的人,只觉满目青竹,已变琼枝碧峰。青霭无尘,楚竹声声,众人如醉玉瀣。
苏锦萝看的目瞪口呆。
“行了。”男人扔下手里的斧子,翩然而立于薄竹前,点了点雪雁和玉珠儿。“带回去吧。”
“我来,我来。”苏锦萝伸着小手十分起劲。
陆迢晔扬袖,一把提住人的后领子就往前头去。
雪雁和玉珠儿慌忙上前整理薄竹,刚刚触手就被上头的刺扎的厉害。
两人相视看一眼,再看一眼前头缠着陆迢晔的苏锦萝,心中顿悟。怪不得肯让王妃搬竹子,不让王妃搬薄竹,就王妃那身细皮嫩肉,削开后薄竹上的刺,可不够人扎的。
第7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