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 / 2)

锦帐春 田园泡 2202 字 8小时前

牢内昏暗,隐隐绰绰看到一些盘盘叠叠,还冒着鲜活气。

“这些……是王妃送的?”城阳郡主攥紧手里的食盒,问道。

陆迢晔一瞥眼,满眼宠溺的开口:“怕本王吃的不好,用的不好,特花了银钱,差人送进来的。”说到这里,陆迢晔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听说在外头担忧的,饭食不下不说,连眼睛都哭红了,真是个傻萝萝。”

苏锦萝咬牙,伸手狠狠拧了一把陆迢晔的小腿。

胡说八道!她今日午膳用了两碗饭呢!

城阳郡主手里的食盒越攥越紧,在陆迢晔话落之际,猛地往外一砸。

陆迢晔站在那处没动,甚至扬起了两侧宽袖。食盒内的汤汤水水尽数落到他身上。

苏锦萝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把头埋进了陆迢晔的小腿间,小小的蜷缩成一团。

有碎瓷片飞溅出来,陆迢晔微侧了侧脸,那瓷片便顺着他的眼角飞了过去。

眼角刺痛,有血迹渗出。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然未觉。

城阳郡主大口喘息,她捂着心口,冷汗自鬓角滑落,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郡主。”冠珠赶忙给城阳郡主服下清心丸。

城阳郡主靠在冠珠身上,唇上毫无血色,一双眼却执着的盯住陆迢晔,呢喃着开口,“晔哥哥,只要你休了苏锦萝娶我,我便告诉太后,告诉皇上,我不怪你……你还是静南王……”

“不怪我?”陆迢晔讽刺出声,“城阳郡主,人在做,天在看。本王自清,无惧。”

“可是你已经入了大狱了。你知道方淼已经动用了所有势力,要将你置于死地吗?”城阳郡主一心急,直接便脱口而出。

陆迢晔双眸一闪,漫不经心的笑道:“本王还道城阳郡主哪里来的如此计谋,原来是身后有人。依本王看,城阳郡主倒是与方大人金童玉女,乃天生一对。”

“陆迢晔……咳咳咳……”城阳郡主急吼出声,身子受不住,捂嘴咳一震,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气。她咬牙,咽下去,眼前一震,白雾茫茫一片,白黄相交,脑袋坠沉,许久才回返过来。

“郡主。”冠珠急的眼泪直流。

城阳郡主缓过一口气,垂着眼帘,“晔哥哥,你当真是死,都不愿娶我吗?”

“便是让萝萝当寡妇,我也不愿负她。”男人立在那处,提到“萝萝”时,清冷声音明显缓和下来。

城阳郡主一怔,而后笑道:“好,咳咳,好……”

苏锦萝动了动麻木的腿,小心翼翼的把脑袋靠到陆迢晔小腿上。

她不想当寡妇。

第69章

是夜, 雷电交加,震的人心惶惶。身披玄袍的男人头戴笠帽, 出现在寿康宫的侧殿前。

“王爷, 求您救救我们郡主吧……”冠珠跪在地上磕头,磕到满额青肿。

陆迢晔立在榻前,榻上躺着面色惨白的城阳郡主,她微睁开双眸,看到立在那处的陆迢晔,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晔哥哥, 你来看我了。”

“受太后所托。”陆迢晔眸色淡漠的开口,上前, 取帕覆在城阳郡主的腕子上,片刻后垂眸道:“药石罔效, 准备后事吧。”

“王爷,王爷……我们郡主不会死的,求求您救救她吧……”冠珠伏跪上前,抱住陆迢晔的小腿使劲磕头。“王爷, 郡主做错了事,是郡主的不是,奴婢给您赔命……”

“你便是赔了命, 本王也救不了她。”陆迢晔话罢,起身, 抽出自己被冠珠搂在怀里的小腿。

“咳咳咳……”城阳郡主欲起身, 却是一阵猛咳。

冠珠慌忙捧了痰盂来, 城阳郡主涌出一口血,面色却因为咳嗽,反而显出几分红晕。她穿亵衣亵裤,青丝披散,身薄如纸,满身病气。

“晔哥哥,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攥着身下纱被,城阳郡主沙哑着声音,喃喃开口。

陆迢晔擦拭双手,背对着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阳郡主自嘲一笑,“晔哥哥,城阳错了。欠晔哥哥的,城阳都会还清的。”

“吱呀”一声,侧殿的门被打开,福缘近前道:“王爷,该回牢了。”

陆迢晔颔首,大步流星的离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处暑。天地始肃,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频频。城阳郡主体弱久不愈,终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听闻死前,留下一封书信,太后阅后,大怒,直奔皇帝寝殿。彼时,正是皇帝与皇后你侬我侬时,太后突然出现,当朝天子还在系裤腰带,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静南王府侧院里头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时被砍坏了,苏锦萝花了三天的时间,插了竹子用绳子绑了,把那些剩下的枝干系上去,在第四日时一阵夏雨过,终于显出几分生机。

所以当陆迢晔回来的时候,苏锦萝正在捣鼓那株葡萄藤。

小妇人穿一件半旧纯色绸缎裙,蹲在地上,用铁铲子挖泥。风微凉,日头却大,小妇人梳妇人髻,细薄香汗自粉颈处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湿了绸缎裙,隐约可见一片白皙脊背,白腻的发光。

陆迢晔上前,立在她身后,缓慢俯身。

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小妇人身上那股子茉莉头油味,清浅细腻,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妇人一般。

苏锦萝正在挖土,冷不丁头顶罩下来一个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与她说的,府前不宁,常有心怀不轨之人登门。登时一个机灵,手里的铁铲子舀一捧泥,“哗啦”一下就朝后撒了出去。

任凭陆迢晔武功再好,也挡不住那满天飞雨般落下来的泥渣子。他立在那处,扬袖遮掩,但头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层。有些干泥滑进衣领子里,一些湿泥粘在肌肤上,狼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