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城阳郡主。
城阳郡主穿一件薄衫,趴在白玉砖地上,拱出背脊,更显瘦骨嶙峋。她抓着陆迢晔的脚,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的脸上显出一种痴恋。她将面颊紧紧的贴在陆迢晔的皂靴上,声音呢喃。
“晔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陆迢晔居高临下的看着人,声音清冷,“太后说,让我纳你为妾。”
城阳郡主浑身一怔,面色欣喜的抬眸,但在看到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喜色瞬消。
“我,我……”
“我拒绝了。”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打断城阳郡主的话,微微蹲身,眸色凌厉。“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话罢,陆迢晔抽脚而出,转身便走。
城阳郡主瘫软在地,瞪着一双眼,神色迷惘。“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晔哥哥,不是我,不是我!”
“郡主,郡主。”冠珠疾奔进来,看到蜷缩在地的城阳郡主,双眸通红。
“王爷,求求您可怜可怜郡主,求求您了……”冠珠跪在地上,不停的跟陆迢晔磕头。她的额头敲在白玉砖地上,“砰砰”作响,只片刻便红肿大半。
陆迢晔脚步不停,直至走到殿门口,才顿住步子,扭头看向两人。
“你有何处可怜?”
城阳郡主埋着脑袋,浑身颤抖起来。
她无处可怜,那苏锦萝便有处可怜吗?
殿门被重新关上,城阳郡主听着耳畔处冠珠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喃喃着开口:“方大人说的事,本郡主应了。”
……
陆迢晔回来的时候,苏锦萝正跟真宁公主在抖空竹。
空竹是一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玩的东西。它一般由竹制或者木制,内中空,用线绳抖动使其高速旋转而发出响声。玩法简单,却花样繁多,有鸡上架、仙人跳、满天飞、放捻转等玩法。
现在苏锦萝和真宁公主玩的就是满天飞。
所谓满天飞,就将空竹抛起,然后用绳接住,再抖或再抛掷。苏锦萝玩的满头大汗,却从来没有一次能接到被抛向天空的空竹。反而是真宁公主,小胳膊小腿的却玩的十分顺溜。
空竹被抛弃,再被真宁公主稳稳接住,发出嗡嗡声响。
苏锦萝眼瞧着,一阵嫉妒羡慕恨。
小萝卜胳膊那么短又那么肥,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怎么玩空竹这么厉害?
“四叔。”真宁公主远远瞧见站在廊下的陆迢晔,提着手里的空竹就奔了过去。
苏锦萝慢上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东西抢占了陆迢晔,赖在他怀里。
“四叔,抱。”
陆迢晔伸手,将真宁公主抱起来。
苏锦萝噘嘴。她也想要抱。
“四叔,我跟四婶子在玩空竹,四婶子好笨,怎么教都不会。”真宁公主晃着小短腿,奶声奶气的说话。今日的她穿一条绯红色小长裙,脚上套一双木屐,梳双髻,小脸被日头晒得红晕晕的。
“是嘛。”陆迢晔睨一眼苏锦萝,抱着真宁公主进屋。
出去了一趟,陆迢晔身上沁出一层汗,湿漉漉的黏在后背上。
他放下真宁公主,进屏风后洗漱换衣。
真宁公主翘着腿坐在竹塌上,溜溜的还在玩空竹。
苏锦萝接过玉珠儿端来的酸梅汁,朝真宁公主招手,“公主吃不吃酸梅汁?”
真宁公主扔下手里的空竹,去吃酸梅汁。
陆迢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槅扇前坐着一大一小,各自捧着一碗酸梅汁喝的畅快。
“爷。”雪雁替陆迢晔端来凉茶。
陆迢晔道:“也替我去取碗酸梅汁来。”
“是。”雪雁应了,片刻后端来一碗酸梅汁。
苏锦萝和真宁公主都已经将酸梅汁吃完,两人坐在一处,眼巴巴的盯住陆迢晔。
陆迢晔吃一口,两个人咽一口口水。
陆迢晔轻笑,慢条斯理的当着两人的面,吃完一碗酸梅汁。
真宁公主抱着怀里的空竹,扭头跟苏锦萝说话,“四婶子,四叔的空竹玩的可好了。我的空竹就是四叔教的。”
真宁公主骄傲的挺起小胸膛。现在整个皇宫里,那些皇子、公主都玩不过她。
“哦。”苏锦萝偷偷觑眼看陆迢晔。
陆迢晔放下手里的空碗,擦了擦手,起身拿过苏锦萝手里的空竹,去了外头庭院。
庭院里绿树繁荫,蝉鸣鸟叫。男人穿薄衫,手起空竹落,挑、扔、背、跨、盘。空竹四处飞舞,抖起来时嗡嗡作响如牛鸣。
“四叔好棒。”真宁公主晃着小脑袋拍手。
苏锦萝看的目瞪口呆,直觉想起苏清瑜的那句话。这个男人,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王妃,大公子来看您了。”雪雁从穿廊处过,行至苏锦萝身边,贴着她的耳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