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只有掌握对应的权利,才能享受该有的便利,孔尚瑾对此十分了解,也愿意为此付出努力。永宁候欣慰这孩子更加知道长进了,眼看着孔尚瑾对政事一点就通,远远超过比他大好几岁的侄女们,心中又是一番感叹。

孔尚瑾心中对自己的未来做了规划,如今是太平年间,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型的战役发生,她是不打算走武将的道路,虽然点了力大无穷的技能点,但武将就算是功成名就,被功高盖主直接灭了的不在少数,这条路的危险系数太高。

不做武将那就只能走文臣的路子,一般不是弑杀的皇帝,对于一般的文臣可比对武将宽容许多,至少如今的景帝,就有重文轻武的苗子。

走文臣路子,就得走传统的科举路,靠着家里头直接做官倒是捷径,但很可能一辈子将她拦在真正的读书人之外。

真要走科举的路子,孔尚瑾心中也是没底,别以为随随便便什么现代人穿越过来,就能成为状元探花什么的,真以为古代人都是傻子呢。

科举规矩严谨,明朝虽然不盛行八股文,主要只看策论,但策论里头的条条例例可多着呢。

孔尚瑾是那种确定了方向就会朝着一个地方使劲的人,刚开始识字之后,她更加爱看那些风俗民情的地方志或者有趣的杂学,如今却一门心思奔着科举去了。永宁候也察觉出来,这一日进来,便忍不住问道:“瑾儿,这些天你在看什么?”

虽然永宁候府守孝,但李夫子却还是在,上午的时候,孔尚瑾一般还得去学堂,不过现在她的课程基本已经赶上孔青珏了,倒是孔青琮几人还在后头晃荡着。在下课的时候,孔尚瑾还会到永宁候的书房翻书看,听见这话,便笑着说道:“母亲,瑾儿在看大学。”

如今李夫子还在教导论语,永宁候听了倒是也不惊讶,只是皱眉问道:“你看得懂吗?”

孔尚瑾却笑着说道:“读书万遍其义自现,瑾儿不过是课余时候,多看一些罢了。”

也得感谢她两辈子的记忆以及上辈子闲暇时候没少看百家讲坛,一些生僻的典故,也可以记下来明日再问李夫子,否则还真的看不下去。

永宁候却不知道孔尚瑾这是逼着自己用心,颇为欣慰的笑了笑,又想到李夫子的才学启蒙倒是够了,但别的却稍差一层。她自己走的不是科举的路子,却知道老师的重要性,看了眼聪慧沉静的小女儿,便又问道:“瑾儿将来想做什么?”

孔尚瑾眨巴了下眼睛,猛地想到,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出孝期了,等出了孝,自然能够出门走动,孔青珏其实早就出了孝期,已经蒙荫进了国子监,按照规矩,永宁候府也只有一个名额,当然,永宁候若是乐意的话,将自家的子弟都送进去也不是难事儿,只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孔尚瑾一下子反应过来,索性大大方方的说道:“瑾儿想要考科举,将来能够一朝中第,光耀门楣。”

永宁候听了倒是并不惊讶,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想要进国子监吗?”

孔尚瑾却摇了摇头,国子监虽然说是全国最好的书院,但其实大部分人都属于勋贵世家蒙荫进去的,老师虽然好,可对这群人却并不用心。当然,也有部分人是一次次考选上来,一般在国子监内,这两方人马是井水不犯河水。

孔尚瑾深刻觉得,国子监这般复杂的环境,并不适合自己进去安安稳稳的读书:“瑾儿想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这是孔尚瑾第一次对永宁候提出请求,小孩的眼睛带着清澈的渴望,永宁候原本就不打算拒绝,看着她这幅模样,当下大笑起来:“好好好,有志气,为娘一定会为你找到一位真正的大家来做老师。”

☆、拜师

孝期不方便出门,更加不能上门做客,拜师这样重要的事情,永宁候固然心急,也得等到出了孝期不可。不过幸好孝期已经过去大半,再有一月就全部过去,她们稳稳的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

虽说不能立刻上门拜师,但永宁候私下却开始打点起来,拜师与一般的求学不同,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在这个时候与母女关系也相差无几,若是入错了门,不但没有任何的臂助,将来还会成为掣肘,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朝堂之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一般也不敢直接弹劾自己的老师。

永宁候看中的这个人姓程,名程庆山,是如今景帝上位登基时候的太女太傅,拥有帝师之称。程庆山是当代大儒,当年在翰林院盘踞多年,由他当考官的科举就不少,如今朝堂上一半的官员,对着这位老大人也得喊一声程先生。

程庆山在士林清流之中的势力可见一斑,偏偏她还是个知道进退的,在景帝登基之后,眼看着新帝一步步掌握政权,自己便上书告老还乡。景帝强留不受,程庆山却屡次以年老体衰之由再三上书,最后景帝才应允下来。

程庆山虽然已经退出朝堂,但在士林中的影响却并不弱,而这些年来专心著书,更是赢得了天下学子的爱戴。景帝对这位老师也是尊敬有加,别管暗地里怎么想,反正明面上赏赐不断,君臣师生相得,也是明朝的一桩美谈。

永宁候思虑再三,觉得程庆山如今的位置,实在是再安全不过,只要她不是自己作死去掺和那些皇女们的争夺,即使下一任皇帝上位,也不会对这位帝师出手,毕竟这位已经远离朝廷,在民间又备受称誉,无故动手只会让人觉得皇帝心胸狭隘。

再有一个,程庆山虽然是个大儒,但却子嗣单薄,家中妻妾不少,这些年下来,却也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是个半傻的,一向不出现在人前。如今被她带在身边的,却是这位庶出女儿生的嫡出孙女,据说颇有几分才华。

程家第三代也就这么一个孙女,又是程庆山一手教导出来的,永宁候觉得,只要这位孙小姐不是笨的没救,将来也不会将自己扔进火坑。而这位孙小姐的年纪,与孔尚瑾相差无几,两人若是一同读书,也能成为至交好友。

只是以程家的地位,上门想要拜师求学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年程庆山都未开口收徒,也有人猜测程庆山这般作态,也是想让景帝放心。

永宁候私下却觉得,与其说不收徒让景帝放心,还不如说程庆山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延续子嗣上头,以程家的情况,恐怕这才是真相。

永宁候会有自信让孔尚瑾求上门去,也是因为当初程庆山与永宁候府有过一些渊源,永宁候府曾经对陷入困境的程庆山伸出援手,虽说已经过去多年,但两家的年礼一直互有往来,只是后来程庆山关门造书,这才渐渐疏远了一些。

程庆山这个人永宁候也是了解,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再说她对孔尚瑾有几分信心,只要程庆山愿意给一个机会,必定会对这般聪慧的弟子动心。这般想着,永宁候便让人透了话过去,程庆山那边果然答应下来,只说要看看孔尚瑾再说。

见状永宁候已经放心了一半,拉着孔尚瑾嘱咐道:“程师才学出众,当年位极人臣,是个最通透不过的性子,在她面前不要自作聪明,好的坏的都让她看在眼中,至于结果如何,便看你的造化吧。”

孔尚瑾点了点头,心中也略有一些紧张,在马车上的时候忍不住深呼吸起来,暗道成败在此一举,自己可不能丢了穿越人士的脸。永宁候见她难得露出孩儿的情态,心中倒是觉得好笑,她自然觉得自家的女儿无一处是不好的,只是以程庆山眼光之高,她也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与永宁候府的富丽堂皇不同,程家的府邸看起来更加端庄古板一些,宅子也比不得侯府的大,只是一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书香味,孔尚瑾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想太多,后来才知道,原来程家老大人确实是把著书的地点放到了家中,所以才会有这般浓郁的墨香味道。

程府里头少见有艳丽的花草,倒是常见绿竹和翠松,看起来倒是简单而清爽的很,孔尚瑾默默的记在心中,至少这位大人肯定不是那种喜欢华丽诗词的类型。孔尚瑾只是扫过一眼便不敢到处乱瞄,免得显得自己很不端正,只跟在永宁候身后半步。

走进偌大一个厅堂,还未等孔尚瑾抬头看看,永宁候便开口笑道:“许久不见,程师如今可好?”

里头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比起永宁候的热情显得平淡万分:“老妇可当不起侯爷这句程师。”

永宁候哈哈一笑,也不在意程庆山的冷淡,却是顺着她的话改了称呼,微微偏过身体说道:“程先生,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女儿。”

孔尚瑾听了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拜倒:“瑾儿见过程先生。”

厅中端立着一位老妇人,看起来比永宁候年纪还要再大一些,只是精神奕奕倒是十分不错的样子,身上只是简单的青色长袍,也掩盖不了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律,只是一眼,孔尚瑾便明白这位老师肯定不简单,若是能拜在她的门下,对自己定有极大的好处。

程庆山也打量了孔尚瑾一番,见她虽然年纪小小,但已经形容出色,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眼倒是有几分先侯爷的风采,当然,除了这双眼睛,看着都不像是孔家出来的人。程庆山微微眯起眼睛,说起来她也着实羡慕永宁候,虽然没啥本事,不受皇帝的宠信,但挡不住人家能生女儿啊,到了知命之年,还能有这般机灵的小女儿,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大概是想到唯一的孙女,程庆山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倒是个懂事的。”

长辈说话,没有小辈插嘴的份儿,程庆山没有开口问她,孔尚瑾便乖乖站在永宁候身边,听着自家老娘自卖自夸的说道:“怎么样,值不值得给你当弟子?”

永宁候的直截了当倒是没让程庆山生气,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位侯爷,暗道孔家几个女儿都是蠢笨的,这个要是芯子也像了那几位,即使有人情在,自己也是不能收下,省得砸了牌子。

不过既然永宁候求上门来,程庆山也不会一口回绝,早早的便想好了主意,只是说道:“既然如此,便让老妇看看女郎的本事吧。”

程庆山摆了摆手,自然有人端了笔墨纸砚进来,很快便摆好了案台,程庆山便说道:“你去写几个字,让老妇看看。”

孔尚瑾深深吸了口气,稳稳走到案几前头,发现砚台里头居然没有墨条,便慢条斯理的准备起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