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舅母不必过忧,外甥一定会交代底下人多多照应的。”

赶紧把人忽悠走,赵秉安满腹酒水,正难受着呢。

邵媛馨听着外间事了,就出来插科打诨,将外调一事的话题遮掩过去了。

蒋二夫人得了准信还得回去与夫君商量,也没心思继续与小姑子纠缠,关键外甥在这,她也不敢多动弹。

送走了扰客,赵秉安仰头歇在座椅上,强喝下一碗醒酒汤,胃里翻腾的感觉才好了些。

“二舅母一桩桩错事办下来早就让外祖失了耐心,不把他们送出京城,几位舅舅早晚要掐起来。”

赵秉安酒意上头,说话都忘了顾忌。

“都是亲兄弟,一家人好好商量哪有过不去的坎。”

“大舅可不是这么想的,此番若不是外祖提前决断,说不准两位舅父之间就要撕破脸了。”

“他们平时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啊,大舅坐了正四品顺天府尹,前程似锦,外祖父在刑部里手把手的教着大表哥办差,人脉一点点的都传下去了。二舅父在一旁干看着,哪能甘心,这些日子一直闹腾着呢……”

低头喝着茶汤,赵秉安右手边袖子被媳妇一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娘……”

“你别跟你四叔学,整日灌这些猫尿,瞧瞧喝成什么样了,我去准备些醒酒汤,待会记得喝上一碗再睡。”

“好,还是娘最疼我。”

碗还在眼皮子底下,可谁都跟没看见一样,只等着蒋氏再做一碗。

赵秉安两腿窝在长椅上,一手撑额,不知在想些什么。邵媛馨站在一旁,很是担心,过去拉着夫君的手,想安慰却无从开口。未曾谋面的大伯子是侯府的禁忌,更是三房的禁忌,今日怎么就戳到这伤处了呢。

东宫里头,太子埋首德政殿,专心翻阅着往年旧折。这些奏折上面既有内阁的票拟也有乾清宫的朱笔批示,对太子来说,堪称执政教科书。

过去二十多年,乾封帝从未真正的教过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詹事府中只一个黎太傅,还尽把他往歪路上带。内阁里几个老狐狸各个明哲保身,从未跟他掏过真心,直至现在,沈炳文对他也还是不近不远,从未将他真正视为国本。

顾张二人更是笑话,全靠东宫舍出儿子才哄入麾下,太子最近闭关苦思,竟觉得往日种种全似大戏一场,自己可怜又可恨。

凤凰涅槃,经受过所有打击的太子比以往更加内敛。不仅手段愈加圆滑,喜怒也再不显于声色。

刚刚小黄门进来禀报永安侯府喜宴之时,太子稍展了眉梢便再无其他动作,若非荣宝常年伴君身侧,恐怕也难以察觉那一瞬间的放松。

小太监顿了几刻,临退下的时候又将陆毅在席上的举动说了出来,荣宝感受着旁边刹那冷下来的气场,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今夜赐膳云来阁,二王子读书用功,让陆良媛好生照顾着。”

“是。”

“那殿下,今夜?”

太子不抬头,眼神好似黏在了奏折上。地上跪着的小内侍吓得脊背都是冷汗,但又不敢起身告退。

“孤有政务待批,今夜就留宿此殿。”

“是。”

“荣宝,东宫的奴才姓什么?”

噗通一声,旁边的人就很用力的跪下了。

“奴才管教不严,该死!”

“不是你管教不严,是她们太有本事。得了,去何来殿,查查太子妃的衣食,呵,她太心软,身边人就可劲糟践。”

“奴才这就去办,舍去一身剐也绝不会让小殿下受损分毫。”

太子眸光一闪,抬手将折子砸在了荣宝的脸上,力道不轻,但被砸的人却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将折子放在一旁就堆着一张笑脸退下了。

第210章 官场首秀

隆宝四年对于赵秉安来说,就像是踩着了蹿天猴, 一切推进的太快太猝不及防。

翰林初日入职, 便在一众掌读不善的目光中被借调户部。长宁郡王落魄之时连带着户部右侍郎也被挤下了位置, 现如今户部里头除了苏袛铭这尊泰岳, 剩下的两位骥首都是江南党派中的老资历,立场上来说与赵秉安还是冤家对头。

黄河春汛如约而至,纵使竭尽全力抢修势必也要淹上一两个郡县。屏州辖下的淳化、壶临两处已经接近大坝戒口,如果情势紧急,地方衙门可能就要毁堤泄洪了。

这件事让户部里头凝滞的气氛雪上加霜,乾清宫批示奏折,限银五十万两赈灾抢险, 可一旦毁堤, 这丢家失产的两县百姓该当如何自处, 任由他们成为乱民吗?

朝廷拿不出抚恤的银子,百姓们又死守着田产,现在淳化县令都快被上层衙门的重重斥令给逼疯了。

户部十三清吏司加上给事中,一共三十多位主事, 现如今日夜不休, 加班加点的核算户部底银,期盼能堵上这个篓子。

苏袛铭已经很多年没有插手户部基础事务了,可现如今这个档口,无他坐镇,户部上下的人心几乎就要散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踏入户部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怨意,赵秉安空降河南清吏司原就违了官场规矩, 若不是他跟脚太硬,分司衙门里有的是人要给他教训。

赵秉安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二房里两位堂兄早就纠集了一批势力聚拢成团,加之陇西士族中偏向永安侯府的那一小撮,赵秉安一进门几乎就把他顶头上司给架空了。

户部没银子吗,这句话说出去鬼都不信,无非就是乾清宫把着国库的锁钥不给动罢了。

治河钦差已经拟定了,差不多就在左右侍郎中择一个。现在呼声最高的是左侍郎丛岚,他跟在苏袛铭身后将近三十多年,有资历有本事,堪当大任。

苏次辅他老人家自然不愿把得力臂膀舍出去,可内阁一再催促,乾清宫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况且屏州那边的情况也实在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