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时他自身难保,焦头烂额,而我是侯府公子,又是他的女婿……”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苏家自身难保,为了苏氏,苏老爷子十有九八会咽下这口气。
想着,若是能度过这一关,再收拾顾知礼不迟。
若是不能度过这一关,苏氏身为侯府的儿媳妇,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前提是两家不能撕破脸。
后来苏氏过世,苏老爷子恐怕也曾后悔过。
然而他只能继续瞒着。
丑事啊!
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苏家世代书香,又被罢官,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打击。
苏老爷子哪里敢轻易将真相吐出口。
而顾珽和顾玖,都是顾家的孩子。
生母过世,苏老爷子哪能在孩子面前诋毁孩子的生父。
有时候,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不知苏老爷子过世的时候,可曾瞑目。
顾玖质问道:“我母亲是不是发现了你做的事情?”
顾知礼缓缓点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你,她找我对峙,问我苏家小堂妹的下落,问我是不是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我哪能承认,我当然矢口否认。但我看得出来,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因为吵架,她动了胎气,必须卧床养胎,她才肯消停。”
顾珽已经抓烂了椅子扶手,却一直忍着没开口。
顾玖压着心头怒火,继续问道:“为什么我母亲不曾对身边人吐露半个字?”
顾知礼自嘲一笑,“她要脸,苏家要脸,她还要替你们兄妹打算。这种事情,哪能随便说出去。”
“既然她不会声张,不会将你做的龌龊事情说出去,那你为什么还杀了她?”
“没有的事,你不能听信别人胡说八道啊。”顾知礼惊呼连连,神情惊慌。
顾玖不为所动,她轻轻敲击桌面,观察顾知礼的反应。
顾知礼满头大汗,坐立难安,仿佛屁股下面有钉子。
他眼神飘忽,不敢面对顾玖的目光。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压力太大。
她问道:“事后你有猜出,是谁在背后威胁你吗?”
顾知礼连连摇头,“自那以后,再没人联系过我。”
顾玖挑眉,“像你这么好用的棋子,只用一次就丢弃,没道理啊。那个时候,谢茂是不是已经被提拔为东宫属官,被仁宣太子重用?”
顾知礼一脸懵逼,“你怀疑谢茂就是暗中威胁我的人?不不不,这不可能。那时候谢茂只是个无名小卒,而且他是在苏家出事后才被提拔为东宫属官,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顿了顿,他又说道:“苏老爷子被人赶出朝堂,损失最大的就是东宫。谢茂要做东宫属官,哪能拆太子的台。太子倒霉,他可落不到好处。”
“他可以趁机崭露头角,得到仁宣太子的看重。”
类似这种踩着同僚肩膀上位的事情,在官场上比比皆是。
东宫属官,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一直都有争斗。
再一个,苏老爷子并非东宫属官,他只是受到仁宣太子器重,是个骨头很硬的文官。
顾知礼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他不相信自己会被谢茂摆布。
顾玖嗤笑一声,“他当然能摆布你。若非有他,谢氏一个小门小户的闺女,哪有机会进门做侯府公子的妾室。”
顾知礼冷哼一声,“休要胡说。敢情在你眼里,老夫就是个蠢人加废物吗?”
差不多吧。
顾玖没继续刺激顾知礼,而是问道:“我母亲是不是威胁过你,所以等她生产后卧床不起,你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没有!老夫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妻。”
顾知礼矢口否认。
所有的事情他都交代了,唯独在杀妻一事上死都不肯承认。
顾玖不慌不忙,“你知不知道当年在你谢氏面前说漏嘴,谢氏偷偷做了什么事情?”
“她干了什么?她是不是又诋毁老夫?”
顾玖从衣袖里拿出手绢放在桌上。
叠起来的手绢一层层展开,最终一截药材露出了真面目。
“谢氏很有心机,她从母亲的那份药材里面偷偷捡了一根,一直小心保存。此药材本宫已经命人验过,上面残留些许砒霜。”
“她陷害老夫!”顾知礼大叫道,扑倒桌上,想要毁掉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