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灰扑扑的长袍,长相斯斯文文,一身书卷气,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二十来岁。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来到土坑边,往尸体脸上看去。
然后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家父。装上尸体,我们连夜离京。”
几个下属抬起尸体,装入早已经准备好的裹尸袋,绑紧,准备背下山。
“公子,我们回江南吗?”下属问道。
“你们回江南,安葬大当家。本公子还要留在京城,继续读书。”
“公子?”
月色下,一张年轻的脸露出微微笑容,“你们还不明白吗,做海盗已经没有前途。家父的下场,已经足够给所有人敲响警钟。”
下属愤怒,“大皇子杀了大当家,公子难道不给大当家报仇?”
果不其然,裹尸袋里面的尸体,正是身死道消的周瑾。
年轻公子,如假包换周瑾的大儿子。却不姓周,而是随祖母姓,姓袁,名叫袁庸。
袁庸脸色一冷,斯文俊脸,瞬间阴云密布,杀意四溢。
几个下属全都变得紧张起来,手握着腰刀,随时防备着。
袁庸冷哼一声,“做海盗就能报仇吗?愚蠢!本公子告诉你们,当海盗永远都报不了仇。想报仇,只能做官,做大官。”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下属说道:“公子说的对。刘诏出入皆有侍卫保护,想要刺杀他,难如登天。唯有当官,当大官,借刀杀人杀了刘诏。”
“如何借刀杀人?”其他人问道。
袁庸轻声一笑,“自然是让皇帝杀了刘诏。”
“公子此计甚妙,就是不知需要多少年。”
袁庸说道:“此事无需尔等操心,本公子自有主张。你们将大当家的尸体运回江南安葬后,直接解散归家。”
下属说道:“可是大当家吩咐我等,要保护在公子身边。”
袁庸说道:“本公子无需尔等保护。大当家已死,在世人眼里,‘本公子’也在一年前过世。如今除了你们,无人知道本公子的真实身份,也无人见过本公子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本公子现在的身份是读书人,你们已经不适合留在本公子身边。”
“公子说的对。我们几个继续留在公子身边,只会给公子带去麻烦。”
几个下属商量了一番,终于决定听从袁庸的意见,带着周瑾的尸体南下,然后归家做个良民,好好生活。
商议妥当,几个下属轮流背着周瑾的尸体下了山,装入提前置办的棺材中,驾驶马车沿着官道南下。
袁庸就站在路边,在月色下目送他们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袁庸身边多了一个老者。
“陈伯,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老者点点头,“等他们安葬了大当家,小的会一一解决他们,让他们下去陪着大当家。”
袁庸点点头,“陈伯早去早回,我身边离不开你。”
“公子放心,小的会尽快赶回京城,伺候公子读书。”
“甚好!”
陈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像是个幽灵,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夜色下,袁庸轻轻踩了下地面,身形飘忽鬼魅,转眼消失不见。
……
胡安在京城停留了几天,交代完所有事情,就启程南下,前往江南。
他的根在江南,他也愿意回到江南。
大皇子需要他出面整合那帮海盗。
他确信,只要他能证明自己有用,大皇子一定不会舍弃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升官发财,鸡犬升天。
引周瑾入套,杀掉周瑾,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牛的事情。
所以他很得意。
坐船南下,特意叫上两个青楼姐儿陪着。
整日里花天酒地,船只走走停停。
当天晚上,客船在某个府城码头停靠休息。
他照例下船喝花酒,喝得醉醺醺的。
回船的路上,他打了个饱嗝。
远处灯火摇曳,寂静无声,看来大家都已经睡下。
突然,一双手攀上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