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薛贵妃暴毙。
原本因为新年即将到来而显得喜气洋洋的京城,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冷却。
薛贵妃的死,又勾起大家几个月前的记忆。那场宫变,可是死了不少人。
光是一个京西营,几乎被打瘫痪。
那段时间,京城仿佛家家户户都有丧事要办。
还有,裴蒙带领的两千天狼军就住在京西营。听闻整日操练,一日不曾懈怠。
众人回过神来,天狼军不走,宫变这事就不算完。
哎呦,这个年还能过吗?
别没几天,京城又是腥风血雨。
“不能吧!储君已立,肯定乱不起来。薛贵妃死,那是死得其所。”
一大早,户部衙门低品级官员就聚在一起闲聊。
“薛贵妃固然是死得其所,可是宫里为何传出暴毙?别的理由不好吗?”
“谁知道呢!或许陛下没想要薛贵妃的命,结果薛贵妃自己想不开死了呗。”
“咳咳……”
“大人来了。”
“参见大人。”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户部尚书板着脸,不怒自威。
还有空聚在一起闲聊八卦,看来还是差事太少。得多安排点差事给他们。
户部尚书最近有些愁。
天子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已经不能下床。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
天子金口玉言,要求丧事大肆操办。
治丧得银子,得由户部出。
可是户部钱库空得能跑耗子,去哪里找五六十万两给天子办丧事。
明年的税银,早就分配出去,一个子都不剩。京官的俸禄还拖欠着,快过年了,总得补足今年的俸禄,叫大家过个不那么寒酸的年吧。
钱啊钱,他都快愁死了。
都是财税部门,隔壁少府富得流油,户部却是个穷得响叮当。
师爷知道户部尚书的心酸事情,给他出了个主意,“大人,户部没钱,可是南城门外有大把的银子。那么大个工地,几百万两的银钱都投进去了,区区几十万两只是等闲。”
户部尚书哼了一声,“别管南城门外有多少钱,那都不是户部的钱。”
师爷有着三寸不烂之色,“大人请旨设县,赶在过年前,先把县衙立起来,等开了年就能从南城门外收取第一笔银子。
之后,各种税费一收,那可是笔不小的收入啊。下官听说,南城门外的集市火红得不得了,天南海北的商人都跑到那里做生意,每天进出额都十分惊人。
可是因为没有设县,地皮说起来还是诏夫人的,税曹只能找诏夫人收取她那份税银,集市上的税,那些上了户口的流民人口税,是一文钱都收不到。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飘过,却不能收上来,师爷很受伤,心很痛。
同样心痛的还有户部尚书。
他问师爷,“南城门外的集市,果真火红?”
“下官不敢欺瞒大人,那集市上,每日都是人挤人,都在抢购低廉质优的商品。就连京城很多人情愿多走七八里路,也要去南城门外集市购物。害得京城不少商家都在抱怨,说生意都被抢走了。”
户部尚书想了想,“叫人准备车马,本官要亲自去南城门外看一看。”
师爷喜笑颜开,赶紧叫人做准备。
户部尚书上了马车后,直接从南城门出城。
出了城门,不远的地方,就是流民聚集的窝棚区。
过去户部尚书来过这边好几趟,不过那时候都是为了救济灾民。
自顾玖经营南城门外,他就没来过。
记忆中脏乱差,恶心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窝棚区,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
在窝棚区跑跳的小孩,都穿着厚实的棉衣,脚上还踩着棉鞋。
同当初衣不蔽体,每日冻饿而死无数流民的凄惨景象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还记得,去年冬天来这边巡视,也有小孩在路上跑跳。
小孩穿着单衣,光着脚,流着鼻涕,浑身脏兮兮。看人的目光,都透着饥饿的吃人的光芒,还带着刻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