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司马藉一行已经离开金陵四百多里,北方仍旧未有更多的消息传来,但以司马藉的分析来看,金陵城应该危在旦夕,顷刻之间可能就会为朱同敬所占据,或者是金陵城已失,只是消息尚且未传到南方来。
北方的兵马仍旧未有动静,司马藉自问与李方唯和焕儿走的并不快,若是以现在的速度行进,被朱同敬的人马追上来都有可能,战线消息的传递速度远比他们的行进速度更快。
每到一处驿站,司马藉都是先要问询金陵城的情况,越是没有消息,他心中紧张的情绪更甚,朱同敬的人马进攻金陵,是没有道理能把消息封锁住的,整个金陵南部的驿站,越往南走所得到的消息越少,而此时消息的层面仍旧停留在四五天前的情况。这四五天内金陵城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司马藉一无所知。
在司马藉的预想中,他必须要先行一步抵达徐定,要以李方唯的徐定兵马作为后盾,通过再行组织,等候萧旃或者是萧翎的到来,只有这二人有一人能从金陵城中南逃至徐定,他才有旗帜出来勤王,但若萧翎和萧旃都在这场动乱中身死的话,那他就算有徐定的人马,可能南朝的这场政治动乱也会被朱同敬迅速弹压下去。
就在司马藉一路南逃之时,远在两千多里外的江陵城,苏廷夏所部兵不血刃拿下来了江陵城,虽然苏廷夏的兵马一向以烧杀抢掠著称,但以苏廷夏的治军能力,兵马进江陵城后,只要他未下令抢掠,兵马仍旧有序,城中的军民在惶惶不安中等候着苏廷夏这个他们眼中“恶魔”的宣判。
苏廷夏攻克江陵城基本在韩健的计划之中,原本韩健给苏廷夏的命令,就是围江陵城而不打,逼得南朝派出援军,以围城打援的方式,在江面上与南朝兵马为战,一旦扬州城为朱同敬所部所占,消息传递过来也是苏廷夏攻占江陵城之时,苏廷夏的进攻甚至比扬州城破消息传来还早了一天,因为苏廷夏早就推算好时间,他带兵攻占江陵与朱同敬攻占扬州是同一日,只是延迟了两个多时辰。苏廷夏是在黎明时分下令攻城的,在攻下江陵城后,兵马有半数进城,前后一共还不到一个时辰。
苏廷夏所部在北方以骑兵见长,其麾下没有太多攻城辎重,后续的辎重还是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派人运送而来。其实苏廷夏在攻城时也没受到太多阻碍,本身城中守军早就闻苏廷夏名而丧胆,被苏廷夏所部围困两个多月后,城中已断粮,苏廷夏所部发动攻城后,甚至连江陵太守都没做太多抵抗,到后面城门大开后,兵士成建制的投降,他们早已失去抵抗之心。
在苏廷夏所部攻占江陵后,其马上以密函的形势将消息传递给身在江都的韩健。
因江陵城距离江都山长水远,韩健得知苏廷夏攻下江陵城是在八月初三凌晨,因为消息太过重大,就算是深更半夜韩健也要起来查看军务。
在得到江陵城破的消息后,韩健意识到苏廷夏提前攻城,虽然前后可能不到十二个时辰,但带来的结果可能会有很大的偏差。
在韩健的计划中,苏廷夏在得到扬州城破的消息,应该是扬州城破的当晚,此时朱同敬的人马应该挥兵南下攻打金陵城。但苏廷夏擅做主张,将攻城时间提前一日,而江陵城破的消息恰恰会在扬州城破的第二天传到金陵城。
因为江陵城周边南朝布置的眼线众多,这消息能瞒得住北朝军民,但无法瞒得住南朝眼线。
“这苏廷夏,他明知道朕的计划,却偏偏提前一日动兵,可是想以江陵城破的消息来阻碍朱同敬攻取金陵?”
韩健得知事情后有些恼火,很多事在他的计划中,是环环相扣的,虽然江陵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苏廷夏所部的囊中之物,但江陵城破的意义不同一般,将意味着北朝兵马的大举南下。南朝内部的变乱,也可能会因微小的变化而产生重大影响。
八月初三早晨,韩健马上发军中急令往江陵,严令苏廷夏所部不得有任何渡江举动,全军停留在江陵城周边,同时下令不得扰民。
韩健不想让北朝兵马的动向阻碍到南朝内部的政治变乱,他要做的是坐收渔人之利,而非提前出兵搅乱局势。
八月初三一天,韩健都在等金陵城的进一步消息,但很怪异的是,这一天韩健竟然没收到任何朱同敬所部行进的动向。这是韩健所不能理解的,韩健在扬州城周边所布置的眼线,足以讲任何的风吹草动探查的一清二楚。因消息有六个时辰的延迟,这证明,至少在八月初三黎明到来之前,朱同敬在攻占扬州后三天,竟无任何军事动向。
更令韩健所不解的,连金陵城内也是一片死寂,就好像一潭浑水,在朱同敬兵马攻占扬州城后,这潭浑水已完全浑浊不可视物,水潭之下的情况,连局势的筹划着韩健都不能获悉。
就好像韩徐氏之前所言,韩健是在与虎谋皮,当韩健决定扶持朱同敬人马,让其带兵回攻金陵,那时韩健就必须要面对朱同敬随时可能不按套路出牌,朱同敬太老奸巨猾了,他的智谋远在萧翎之上,就算是南朝女皇萧旃有一定的深谋远虑,但在朱同敬面前仍旧不值一提。
到底朱同敬按兵不动的用意是什么,韩健只能是加紧派人去调查,此时大西柳已经动身南下两天,算算时间也该快要抵达扬州城周边。大西柳所带回来的消息,将可能是决定扬州和金陵局势的惊天消息。
八月初四夜晚,韩健亲自写信往金陵城,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给惠王萧翎,一封是给女皇萧旃。韩健在信中详细言明了朱同敬的“狼子野心”,对北朝援助朱同敬之事只字不提,当作是对南朝朝廷的警告。
因韩健暂时不清楚金陵城内的情况,韩健以这两封近乎国书的信,去试探这潭水到底有多浑。
八月初四夜晚,司马藉一行仍旧在连夜赶路之中。
司马藉和李方唯轮流赶车,最初是一辆马车,在遇到市镇之后,司马藉让李方唯去买了两匹马回来,讲马匹拴在马车之后,这是为了防备中途马被累死,再者是有追兵的情况下方便骑马逃走。但因买回来的只是普通的马匹而非军马和驿马,马匹的机动性很差,司马藉只能是当作心理安慰一样多带两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