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并未宵禁,街路虽然人少但也并无官差巡查,到军所外,里面只有很微弱的光传出。但毕竟是整个洛阳乃至魏朝的军事枢纽,里外的防备重重。
见到韩健,士兵和侍卫不敢怠慢,谁也不敢阻拦韩健亲自入内。到里面,值星的将领和谋士才知道是韩健来了,韩健在此前已经有七天时间没曾在军所里露面。
“少公子。”一名谋士见到韩健吓了一跳,人险些摔倒。
“没什么,本王这几日偶感风寒未曾过来,今日是过来瞧瞧是否有什么战事需要处置。”韩健说完,直接到帅案前坐下,此事在军所内值星的将领才都在大厅内聚齐。
“少公子。”将领和谋士一同对韩健行礼。
韩健摆手,一边是让这些人不用多礼,也是让背着包袱的宁绣言和法亦立在一边。这些将领和谋士显然都没料到韩健深更半夜会前来,身边还带了两名女眷,看样子好像拖家带口逃难一般。韩健在东王府军事体系下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就算他们心中怀疑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这几日可有大事发生?”韩健突然问道。
一名将领道:“之前北方和关中的战报,全数由武安所代为领受,传阅于少公子所知。很多机密战报我等我无权查看,是否……少公子未看到这些战报?”
韩健一笑道:“看倒是都看过了。那也就是说没别的事?”
这些将领和谋士都不知韩健问的是什么,既然韩健得知的事比他们还多,而他们所知的也不过是那一星半点,还有什么可问的?但毕竟还是有部分人知道韩健言下之意,韩健问的并非是前线上的战报,而是眼下洛阳城中发生了什么。要说这些天洛阳城也算是风平浪静,最大的事莫过于东王“下落不明”,很多人说韩健是秘密领兵北上,这消息也逐渐传开。主要原因是韩健连在军所中都未曾露面,军所的这些将领也都以为这传言属实。他们在洛阳见到韩健也觉得奇怪。
“回少公子,并无其他事。”一名将领代为回答道。
“好。”韩健点头,笑道,“诸位做的不错,本王不在这些时日,你们能将东王府还有洛阳的城防维系好。不过本王这次回来,是安排换防事宜。”
当韩健说到“换防”,其中有些人心里本能的感觉到危机。韩健很早就知道东王府中一些人图谋不轨,这是他连东王府中人也不相信的缘故,只要他将自己的行藏泄露,或者将自己的目的在军事会议上说出来,鲜卑人和南齐人是不可能知道,但朝廷派系的人却必定是能知晓。此次韩健要应付的是朝廷派系对东王府的清剿,他就必须在做事之前将整个东王府的人隐瞒,才能保证朝廷派系的人以为他被蒙在鼓里。
此时韩健突然回来说要换防,显然超出了一些人的预料。无论韩健是因为什么原因换防,都会打乱朝廷派系中人要叛逆的部属。
“少公子,换防之事事关重大,况且如今洛阳盛放不稳,不应轻易调动。”
韩健笑道:“有些事就不用你们劳心了。从此时开始,军所衙门里只许进不许出,诸位便当自己是囚犯便可。到明日之前,若有任何人想离开此处,一律按照通匪之罪论处,诛灭九族!”
韩健把话说的这份上,在场之人无论是否提前得到风声,现下都知道是发生了大事。
“诸位便在这里等着便是,连屋门也不要出了,若是有人不方便的话,旁边会准备夜壶和马桶与诸位应急。”韩健说完,摆手示意让侍卫进来,这些侍卫却不是韩健之前身边常跟的那些,这些将领和谋士和感觉到惊奇。毕竟韩健身边的那些侍卫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可眼下这些,一个个不苟言笑而且风尘仆仆的模样,更好像战场上实战的军人一般。
韩健要令整个洛阳换防,便先给军所衙门换防,原本军所衙门的士兵也都被撤换下来,同时换上一批新的士兵。这些士兵何时进的城这些人都不清楚。
等人都安排好,所有在军所衙门的将领都被安置在正厅中,而且之后若有人再前来的话也会一律被“请”进去,在天亮之前都不会允许离开。
虽然距离大西柳所调查叛乱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天,但韩健已经提前开始行动。韩健不会等到叛乱开始之后再行动,也不是提前展开所有的行动,而是先开始布局,打乱朝廷派系中人叛乱的计划,这使得他们只能提前冒险行动,到那时则是会仓皇行事,韩健再暗中有条不紊施行他自己的计划,将所有的叛逆一网成擒。这样既会令躲在暗处的人暴露出来,还能不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更重要的,是韩健想维持朝廷一脉的“香火”,就算韩健要对朝廷派系的人下手,他终究还是要给杨瑞留几分面子。在此次事件之后,朝廷仍旧要正常运转。
前厅都安排好,将领和谋士感觉到事关重大,事不关己的只是心中怀疑而不敢有所动作,本身就与叛乱之事有关的,则在想如何脱身将消息传递出去。但其实也不用他们去传递什么,只要洛阳城防换防开始,是个人都会知道出事了。只是现在还没人知道韩健回到了军所衙门,或者说军所衙门里的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韩健而不是一个替身。
韩健进到内堂,在内堂里,只有法亦和宁绣言陪她。法亦毕竟是做过大事的人,她对于权力上的斗争已经见怪不怪,可宁绣言毕竟是她经历的第一次,还是这么直面的接触,她心中感觉到惶惶不安。而等她随韩健和法亦进到清静而与外面氛围截然不同的内堂,心中更是无所适从。
“不用担心,到明日,便可以回去跟舜儿和郡主团聚了。”韩健坐下来,对宁绣言笑了笑道。
宁绣言看着韩健脸上的笑容,心中才安定了一些。不论怎么说,她现在都当韩健是主心骨,韩健说什么也就是什么。韩健说没事,她心中也真的就当没事而不去怀疑。
法亦则显得很自然,同样与之前在小院时候一般不苟言笑。
在宁绣言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韩健却是提起笔,开始将他的换防命令下发到城防各处。
“绣言你若是累了,便在一边休息一会便可。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休息。”韩健道。
韩健话是如此说,但对于忧心忡忡的宁绣言来说,又如何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