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武安殿内的宴席摆设很有学问,除了在正堂匾额下杨瑞坐的主座,一边只列着两张席位,一张是东王和南王一起共坐的,另一张则是给宁原所准备。反观南朝使节坐席那边,却是很多,因为这次萧旃带的人也的确有些多。
乍一看来,都分不清主客,到底是谁来招待谁,毕竟两国邦交之中,没有说一国招待来使,人还不及使节多的情况出现。
萧旃见到杨瑞,并不觉得意外,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杨瑞。之前在朝堂上见过,那时候她便感觉杨瑞是个有深谋远虑的君主,可能很不好对付。这次她本以为在东王府挟制之下,杨瑞已经失去了以前的锋芒,却没想到这一见到杨瑞,还是像以前那么气势汹汹,丝毫不减当年的风采。
萧旃见杨瑞与韩健和宁原打招呼,自己立在一边只是冷眼旁观没说话。因为连她这个正使都没打招呼,身后那些南朝的官员,也不敢僭越上去行礼。这礼本身也不好行,太恭敬了不是,毕竟这是北朝人,不是供养他们吃饭的南朝皇帝和太后。要是一点都不恭敬,这也毕竟是帝王,他们是在人家的地头,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可能会遭来报复。
杨瑞并不等萧旃与她打招呼,便先落座,之后看着韩健问道:“东王,之前发生何事?”
“回陛下,之前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将兵刃落在了武安殿内,倒被永丹公主给寻获。”韩健信口道,“公主殿下对此有些不满,在下想找人来问个究竟,这时候陛下您便来了。”
“嗯。”杨瑞点点头道,“兵刃在何处?”
韩健走上前,将之前杨瑞扔在地上的匕首递到杨瑞身前。杨瑞抽出匕首打量过,微微一叹道:“兵刃是好铁,可终究不是我们北方所造。”
萧旃一听便有些意外,对于兵器锻造什么的,她不是很明白,自然也分不清同样一把匕首南朝和北朝之间有何不同。
杨瑞道:“永丹公主是否该好好想想,这匕首是否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是不小心被挂在身上,带进宫中?要是你确切没见过,朕倒是要好好派人去查查,这宫中出现兵刃的事,可是不小。事情传开,恐怕是对公主你,以及朕,还有东王都会有所影响。”
萧旃有些气急,她不明白为何杨瑞虽然好像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却是偏向着东王。仔细再一想,谁叫人家是一朝君臣,反倒是她是个外人。
萧旃正不知如何所言,却在这时候,从萧旃身后走出一名年轻的官员,道:“陛下如此说,似乎有些不妥。”
“哦?你是谁?”杨瑞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南朝官员。
从这年轻官员身上的官服看,只是个中层的官员,也就是说最多五六品,这样的官员一般都是属官,可能只是管车驾或者是负责一些调度的,没什么实际意义。回到南朝之后可能连个七八品的小官都做不了,只是在出使的时候穿穿官服混混样子。
“小人薛迁,见过陛下。”这人恭敬行礼道。
萧旃打量着这个薛迁,这人在使节队伍中根本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她甚至对这个人都没留下什么印象。怪也只怪这年轻人长相很普通,没有年轻才俊该有的那股气质,本身又只是个负责车马的,要不是今天她准备将阵仗弄大,多找些人来充场面,这薛迁也没机会会出现在魏朝的皇宫。
“你倒说说,朕说的有何不妥?”杨瑞好像跟这么一个年轻官员较上劲了。
薛迁行礼道:“我公主殿下既为一国之使节,来到贵国,贵国当以礼相待。而今公主殿下前来此处赴宴,要是有何任何觉得不妥的地方,公主殿下自然可选择去留。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便是这把匕首,不是要威胁我公主殿下的安危,恐怕也会令公主心生不安。公主殿下,还是请您回去,好生做一下休息,日后再来赴宴不迟。”
虽然薛迁说的前半段话颠三倒四好像没什么确切的理由,但最后一句却是让萧旃感觉很中听。
这么一种情况下,她本就是以一人之力来对阵魏朝的杨瑞、韩健和宁原三人,属于孤军力敌,现在有薛迁说话,就算这薛迁本身是个无才无名的小人物,现在却也很重要,至少说明她所带的人有气节,而不是只来走个过场。
韩健见这薛迁的言行,虽然有些紧张,却也能在这种情况下说的井井有条,便也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要知道,兵刃出现在皇宫之事,在哪朝都是大事,本来萧旃弄出这一手来也是很高明,想赶紧自求多福先离开皇宫,再做从长计议。可偏偏他避重就轻,跟萧旃在这里虚以委蛇。
这种情况下,杨瑞加入进来,已经令杨瑞离开不得。但这薛迁的出现,却令事情出现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