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中秋之前最后一天,东王府里已经在准备节庆用度。
这一天韩健老早便回到东王府,他没有陪家人,而是独自进了书房,他手头上拿着的,是从江南传回来的情报。
这半个多月时间里,他已经相继派出不少人去接应最先前去金陵的大西柳。此时不但是魏朝的多事之秋,齐朝也是如此。齐朝国相谢汝默,已经忍耐不住心中多权力的渴望,准备与何太后一党展开最后的较量。
从何太后铲除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一党之后,何太后与谢汝默的关系僵化,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尽管南朝在这一两年保持了平稳,但一些矛盾总有爆发的时候。
韩健很了解谢汝默这个人的野心,当初为了令两国交恶,谢汝默甚至不惜来杀他,造成两国纠纷。这个人在韩健看来是一个阴险毒辣的老贼,何太后一党看似人多势大,但真正较量起来,未必是谢汝默的对手。
韩健手头上的情报不多,但也都极具代表性。
随着谢汝默要野心膨胀,此时金陵城很多衙门已经完全被谢汝默所控制。而这半年以来,何太后的头马朱同敬又多不在江南,而何太后本身对谢汝默防备不足,使得谢汝默势力发展的也很快。此时的谢汝默,跟一年前韩健所见他时候已然不同,谢汝默已经有了控制大局的能力。
从情报分析,韩健也无法排除,这是何太后一党示弱之局。为了令谢汝默以为自己大势已定,逼他造反。
随着朱同敬回到金陵,何太后身边的人手应该是很充裕。但朱同敬回到金陵便有一段时间深居简出,近来更是人影无寻。就连东王府的情报系统,也无法追查到朱同敬的去处。韩健猜测,朱同敬应该是在准备与谢汝默一党最后的决战,而刻意藏起来,令谢汝默心生忌惮,从而打乱谢汝默的全盘计划。
“健儿,你怎的还不出去?欣儿她们都在等你过去呢。”韩松氏闲庭信步一般到了书房,见到韩健正对着公文好似在沉思,不由走进来提醒道。
“二娘,还有些公事没处置完。”韩健起身相迎,说道。
“公事放到节后吧。这几天,豫州那边也太平了一些,你也不用太操心。再说南王府不是还没派人过来求援吗?”韩松氏说着,进到书房里来,往韩健手头的公文上瞄了一眼,才发觉韩健看的并非是正规的公文,而好似是一些散乱的纸张,她很清楚这是情报系统传信所用,“可是豫州那边,有何异动?”
“是南朝。”韩健道。
“南朝?南朝这几年都很太平,要出事了?”韩松氏有些惊讶。
“估计这几天就会有动静,我已派人过去,趁机会把太子和司马救回来。”
韩松氏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健儿,二娘知道你顾着朋友道义,但……现下你救回太子,对你未必有好处。此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番。”
韩健明白韩松氏说的意思,现在他跟女皇有权力上的冲突,而杨曦若是回来,会站在女皇一边,对他不利。
但在韩健看来,杨曦终究是为了魏朝稳固才去了金陵,对于杨曦,他心中还是有些歉疚。这次救杨曦回来,对自己来说也未必是坏事,毕竟江都不是洛阳,杨曦本来就没什么势力,回来之后只是还他自由而已。
“走,健儿,跟二娘一起过去。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哪能少了你?”韩松氏上前拉着韩健的手道。
韩健一笑,任由韩松氏拉着自己走。
他很清楚自己是东王府的纽带,这一家人,正是因为他聚在了一起。少了他,家也不成家了。
……
……
八月十四夜晚,金陵城。
天色隐瞒,司马藉心境也有些隐瞒。他身处在小院中,一直在等漕帮一边的消息,可到了晚上,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他反倒觉得自己好似是被人软禁起来。
与他同时到小院里的千素栎则显得很平静,一句话都不说,坐在烛台前整理着包袱。这时候,躺在地上被捆的严实的萧翎才转醒。
“哎呀……好疼,来人,倒茶,本公子渴得慌。”萧翎一起来,便好似从王府里刚睡醒一般,朦朦胧胧便开始支配下人。
“老实点!”一边负责看守的漕帮弟兄喝道。
“嗯?你……啊,这……这是哪?”萧翎这才发现自己不对劲,全身都被束缚着,想动也不能动,挣扎了几下,也只是在地上打转而已,“哎呀,你们……你们这些人,是谁?司马兄?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千小姐,哎呀,你们也被这群山贼给抓着了?你们别为难司马兄和千小姐,就说要多少银子,还是什么好处,只管提,只要本公子有,多少也行!”
萧翎一副真诚神态说出来的话,令司马藉心中也略带愧疚。
对于毫无戒心的萧翎,他还是不忍心去伤害。虽然萧翎是齐朝实权人物,但同时也是最无心机,也无争权逐利心思的人。这跟他的性格很相似,重要的是,萧翎当他是朋友,即便是现在,都没怀疑是自己绑架的他。
“把他嘴塞上,这么多话,要是把官府的人嚷了出来,就麻烦了。”
一名漕帮弟兄上去,用布将萧翎的嘴堵上。萧翎呜哩哇呀了一会,见旁边的司马藉和千素栎身体并无限制,才有些惊讶,不太明白为何只有自己有这般“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