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行行驶在去往金陵城的路上,韩健与朱同敬共乘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朱同敬果然基本在说着“风月”,而刻意不去提两朝的国政。
“……江南之地,风月旖旎之色不同于北国,东王若是有兴趣,可到雕栏画舫上一游,倒也是别有情趣……”
说的是一本正经,而听的却是左耳进右耳出,韩健对江南风月丝毫不感兴趣,他反倒更愿意看看沿途的风景。跟朱同敬这样一个“小白脸”共乘一辆马车,让他心里感觉不太舒服。韩健早就怀疑朱同敬是个假太监,是南齐太后所养的面首。
朱同敬却对韩健的厌恶似乎并无察觉,一路上都在不停说着:“……东王落榻在国驿馆内,平日应该不会诱人打搅。”
听到“落榻”的问题,韩健收回看着马车窗外的目光,看着朱同敬问道:“那不知何时我们可进表国书?”
使节代表国家出使,最重要的是递交国书表明来意,这也是使节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基本递交了国书就等于出使完成了一半。
朱同敬闻言笑道:“国书之事尚且不急,东王旅途劳累,应多休息几日。到时候,陛下和太后自会接见,以国宴招待东王。”
韩健一听,便知南齐人使的是拖字诀。本来韩健也会急着完成出使使命,早些离去,但这次他跟女皇承诺过,要平安带杨曦回去,因而他的出使是假,接回太子是真。因而什么时候进表国书他也并不太在意,只是他不希望拖的太久,因为他自己也可能会成为南齐的人质。
马车行进速度不慢,到日落黄昏时,一行已经抵达金陵城的西北门。
金陵城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之前韩健一直不清楚到如今江南是否开发起来,但见沿途村庄田野和金陵城的规模,便感受到江南的繁华。
进了城,韩健知道快到国驿馆,有些事他也必须早些阐明立场。
韩健问道:“我朝太子殿下,如今可在国驿馆之内?”
朱同敬笑着摇头道:“不在。”
“那太子现在何处?”韩健追问。
“这个……”朱同敬继续笑道,“东王应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利害关系。在下也不妨直言,要留贵国太子的并非我朝陛下和太后,而是……”
正说着,突然马车骤然停下,韩健猝不及防下险些被晃个踉跄。
“何事?”朱同敬冷喝一声。
“回上师,前面有人拦住车驾,像是相府的人。”车夫回道。
因为事发是在马车之前,而马车以帘子遮住前面,韩健从窗户并不能看到车队前面的情况。
随着车夫的回话,朱同敬和韩健一同走出马车,一出来,韩健便见在金陵城内城门下,一队骑兵兵戈相向拦住去路,当首的几个都是身着铠甲,不似是普通城防的士兵。
韩健心说,这一上来就要动刀动枪,南齐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
朱同敬走下马车,冷冷面对对面的军将,高声道:“宁将军,你此为何意?”
当前一名军将仍旧骑在马上,手拿着长柄的兵刃,喝道:“例行巡查。”
“放肆!”朱同敬语气强硬回道,“本上师奉太后懿旨迎接魏朝使节,岂是你一个巡防将军说巡查便巡查?让开!”
对面回敬道:“本将是奉相爷之令,巡查一切进城车辆,朱上师不会想逆相令而行吧?”
朱同敬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未发作。韩健一瞅这光景,挺热闹,原来这些士兵不是来强行扣押他为人质的,而是来“巡查”?韩健有些想不明白,车队有什么好巡查的,难道怀疑有什么非法分子混在当中?话说还有什么人会比他这个北朝东王还“非法”的入境者?
对面来报了来历后,也并未马上派人过来搜查,也就在那堵着门令双方僵持着。这时候张行和司马藉等人已经上前到韩健身后,韩健一笑,这大概是齐朝朝廷内斗的结果。
各自为大。
南齐在三年前上一任皇帝明帝死后,也同样遭遇了跟魏朝一样的境况,太子年幼。与魏朝皇位传给长公主不同的是,南齐选择以时年五岁的少帝登基,以太后监国的同时,还任命了几位辅政大臣。在辅政大臣中,文以相国谢汝默为首,武以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为尊。一下子就形成南齐朝廷三足鼎立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