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韩健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问了一句。
黄烈斟酌着词句道:“就是……一座小楼,其实就是一座绣坊。绣坊几位知道不?就是姑娘们在里面绣活的地方,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我昨日刚收到家里的来信,家里说让我回南边,可能我用不了几天,就要动身南下回去了。”
当黄烈说到要回南方,韩健大概也能猜想出南王和黄家的人是如何想的。黄烈在洛阳城有杀人的“恶行”,幸好杀的人最后证明为朝廷的罪臣,他才逃过一劫,之后黄烈遇上被人刺杀。大概是黄家的人觉得黄烈留在京城会继续惹来祸端,所以才通知他让他回去。
司马藉问道:“那这跟你去小楼……哦,是绣坊,有何关系?”
黄烈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就是去买点礼物什么的,带回去,当是土特产送给亲朋好友,让他们知道我来了洛阳城一遭。几位,就当是陪在下去选点称心的礼物,如此可好?”
韩健暗忖,黄烈不遗余力地让他们去什么绣坊,肯定不止是为买点刺绣当礼物。这肯定有什么“阴谋”。不过韩健也知道黄烈这人的品性,要说坏也算不上坏,最多是纨绔不知检点,做事不过大脑。这样的人去为非作歹也干不出什么太大的坏事,但偶尔也会干点天怒人怨的恶事。
“行,一起去。”韩健点头道。
黄烈一听韩健答应,兴高采烈道:“那好,咱这就……走?路上我跟你们说说这绣坊的好处,里面的绣活真是好看,韩兄若是喜欢,多买几件回去送给那位……哪位姑娘也好……”
……
……
韩健本就无所事事,他出来跟黄烈去绣坊走,最多也只是出来闲逛一番。他实在不知现在应该去做点什么。
若是字前生,十六岁好在读书,正是一辈子最辛苦的时候。而现在的他学业虽然是无止境,也没个大成的道路,但好在他身在洛阳,远离家里的姨娘们,这样就没人督促他学习。至于公事,他现在更无须去理,在上听处干了没几天,就把库司衙门给端了,他已经成了瘟星一般的人物,现在哪个衙门还敢接收他?韩健突然好像是理解了,女皇之所以准备让他去慎刑司帮忙,完全因为慎刑司这等“阎王殿”是百无禁忌,不怕他去捅出个窟窿。
黄烈把绣坊的好处说了一路,但说到底还是在夸里面的姑娘漂亮,心灵手巧云云。韩健心说醉翁之意不在酒,黄烈去绣坊也还是为了追求姑娘。
走过几条街,黄烈突然指着路边一所小楼道:“到了。”
韩健闻言抬头,眼前是个很简单的二层小楼,木质的建筑有些破旧,却也很别致。小楼之外挂着的门匾上,写着“花与蝶”三个字。除此外,没有任何特征表明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什么提示说这里是个绣坊,若是不知道的,看到这么旖旎的名字,还以为是哪家妓所。
“韩兄,这里如何?”黄烈兴冲冲看着韩健问道。
司马藉在一旁笑道:“好地方。从哪看出来这是个绣坊?黄公子,你不会匡我们吧?说是绣坊,进去以后才知道原来还是妓所,只不过是妓所里的姑娘平日里打发闲暇,在里面绣活。”
黄烈正色道:“司马兄,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绣坊里的姑娘,她们可都是蕙质兰心的良家女子。一会你进去了当着人家的面还这么说,别怪我……我跟你翻脸。”
司马藉还想继续消遣黄烈两句,却被韩健阻止。难得黄烈也这么一本正经过一次,韩健觉得怎么也要给他一点面子,既然是绣坊,进去看看也无妨,就算里面是妓所,他们几个都是年轻男子,在这年头到妓所里走走也不丢人。
韩健先对随从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在外面等候,才对黄烈等人道:“进去看看。”
黄烈在前引路道:“还是韩兄有见识,这面请。”
韩健在黄烈引路上,进了小楼里面。
本来韩健以为,既然是绣坊,进了小楼不是工坊也是店面一样的地方,到了小楼里才发现是个很干净雅致的客厅。客厅中摆着一方圆桌,纱帐之后的内屋里,好像有一张绣床。这么一个当街的小楼,直接摆这么多东西,很难不让人想这里其实还是一所妓所,只有妓所的厅堂内才会摆着床。
韩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好像女儿家的闺房,没有人,有一扇门帘连同后院,也没什么人在。
司马藉打量一下周遭,笑道:“黄公子,这里不像妓所,倒好像是哪家暗娼的屋子,你经常来光顾?”
黄烈有些发怒道:“司马兄,不许你再如此说。我这就进去叫人。”
还没等黄烈进后院,却见门帘被人挑开,一个十五六岁还算清秀的少女,捧着个盛着五颜六色丝线的簸箕走出来,黄烈本来已经靠上前,见到来人马上后退两步到韩健这面。
“你们是……”少女有些敌意地打量着眼前几人。
黄烈紧忙道:“姑娘,你不认得我了?我经常过来跟你们掌柜的说话,你瞅瞅?”
“哦。”少女好像想起来,道,“你是……黄公子?听我家姐姐提起过你……”说到这,少女脸色露出一丝警惕,应该是“她家姐姐”说黄烈的不是什么好话,“黄公子,你来为何事?”
“我来找你们掌柜的,她……可在?”黄烈一脸期待问道。
“我家姐姐出去找人谈事情了,要过了晌午才回来,你们没要紧事的话,请回吧。”少女像是下逐客令道。
黄烈听到少女这话,紧忙道:“别啊,这次我来是有要紧事跟你们掌柜的说,这要紧事……就是谈一笔生意。我要买很多的绣品,我……我旁边这位韩公子也很喜欢你们的绣品,准备在你们这购置很多。姑娘不会把到上门的生意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