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泽没有应她的话,先是摸了摸她的手,觉得有点儿凉,便吩咐珠玉拿个手炉过来,再让喜儿将这屋内的炭火拨弄得旺一些。
“娘给我缝了对手捂子,戴着暖和得很,才不用手炉的,今儿起来倒是忘记戴了。”谢瑶光解释了两句,接过珠玉拿来的暖炉,笑了笑问道:“你还没答我刚才的话呢,不是前一阵儿说汝阳县主的管家参与暴民作乱之事吗?按你的性子,怎么会轻轻松松绕过她?”
“我什么性子?”萧景泽笑问。
谢瑶光瞥了他一眼,刚说了一句“睚眦必报”就被萧景泽一把给搂住了,男人温热的呼吸弄得她脖颈痒痒的,一双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想到皇帝陛下好几个月没开荤,谢瑶光脸一红,怕他当着几个宫女的面胡来,连忙低声道,“刚刚我是胡说八道的,皇上行事严明,依律量刑,是最刚正不阿的人了!哎呀……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别……”
萧景泽的手伸进了她的后腰,故意摩挲了一下,谢瑶光怀孕之后身体变得极为敏感,还没有大动作便已经受不了了,眼圈泛着红连声求饶。
皇帝也就是吓唬吓唬她,阿瑶如今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了,他也不敢太过分,笑着放开她,这才认真道:“汝阳县主没那个胆子,她害朕,有什么利益可图,还不如安安分分做个县主,起码朝廷给的食邑和俸禄都是实实在在的,这一回,只怕她是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尚不自知,才会来请罪的。”
“所以皇上迟迟不处置这件事,是想引蛇出洞吗?”谢瑶光笑问。
那汝阳县主府的管家,定然是另投他人,只是这个人是谁,引得暴民作乱又有何动机,谢瑶光想不出,最先她以为是萧承和,可从皇陵传来的消息,萧承和并无什么异常表现,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皇陵边上开了一畦菜地,教着那些卫陵的兵士们种地。
萧景泽摇摇头,“那管家自知性命不保,不肯吐露实情,廷尉司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新证据来,估摸应当是行事隐秘,未曾留下马脚,如今不杀他,只不过是觉着要过年了不宜见血罢了。”
“我还当皇上有什么好计谋呢。”谢瑶光嗔笑了一句,又问道:“我娘已经帮着我在草拟今年除夕家宴的菜单了,咱们要不要请萧承和和周嘉梦夫妻俩?还有汝阳县主,不管怎么说,她身陷暴民之案在外人看来乃是不争的事实,恐怕外头也是风声鹤唳。”
“既然所谓家宴,请得自然是宗族之人,宁王和汝阳县主又没有明着有什么罪名,咱们何必落人口实,请吧。”萧景泽道,“今年的宴席有岳母布置,你就莫要在劳心,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孩子出生吧。”
谢瑶光瘪瘪嘴,本欲争个长短,说自己并非有了身孕便成了无用之人,可细想想萧景泽也是为了她着想,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可在凌氏无论是拟定菜品、布置席位,还是给几个小辈准备新年礼时,谢瑶光都要在旁边问一句,又顺便给些自己的建议。
凌氏拿她没办法,自己虽为命妇,但这除夕家宴乃是皇室宗亲才能出席的,她自然不懂仪程,少不得做皇后的女儿从旁指点。
“娘可不要同皇上说,不然他又该训我了。”谢瑶光晃着凌氏的胳膊撒娇,让她给自己做掩护。
“你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撒娇成什么样子。”凌氏无奈,“皇上虽说这两日忙于朝务,只是用膳和安寝才回来,但你当他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不是皇上先点了头,珠玉喜儿她们能由得你跟着我在这儿忙前忙后?”
谢瑶光哼哼了两声,最终咕哝出一句没人听得清的话。
除夕家宴转瞬及至,汝阳县主收到宫中送来的名帖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伺候她的婆子也跟着喜滋滋的,“皇上皇后定然是知道主子不是坏人,没有怪罪主子,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了。”
萧瓷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吩咐丫鬟去采买新的胭脂水粉,又喊来府中的绣娘做新衣裳,可刚吩咐了没多久,她又改了主意,“马婆婆,你说本县主到时候穿得素净些,再打扮的憔悴点儿,到时候再在所有人面前向皇上求情,这事儿是不是就过去了?”
马婆婆是个奴才,能有什么大主意,自然是以萧瓷马首是瞻,点点头道:“还是主子聪明,您是皇上的姑母,皇上肯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萧瓷满意地点点头。
而另一边,西郊皇陵中的周嘉梦和萧承和,收到来自宫中的帖子后,一个欣喜若狂,一个低头沉思。
欣喜若狂的是周嘉梦,她感慨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鸟不拉屎急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整日跟一座座坟包相伴,晚上稍稍有点儿响动她都能吓出一身病来,好在……
想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眼萧承和,成婚半载,她对这个夫君是极满意的,且不说他容貌俊朗,风神毓秀,虽然在民间长大,但也是文武双全的翩翩佳公子,对待自己温情蜜意,床上更是极尽温柔,即便是偶尔耍了性子,也是他来哄她,只怕就连当今皇上也没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