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我的错。”萧景泽无奈地笑了笑,“你别生气,气着了不好。”
凌氏看着皇帝陛下在女儿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对谢瑶光道:“皇上说得对,这饮食需定量,你若是饿,便将三餐改为五餐,莫要暴饮暴食,还有那些滋补之物,也要适量,莫要补过头了,平日里更要多出去走动,身子强健了,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谢瑶光在萧景泽面前可以撒娇耍赖,但到底是嫁为人妇了,在亲娘面前那些脾气是施展不出的,哼哼了两声算是应了下来。
“皇上待你已是极好,要惜福。”凌氏是过来人,知道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是一件多难得的事,乡下人家收成好还想着典个妾呢,更何况萧景泽这样坐拥天下之人,若是女儿不知珍惜,反而仗着皇帝的宠爱任意妄为,最终定然会被厌弃。
谢瑶光抬眼看萧景泽,他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似乎来自岳母的夸奖只是一件寻常的事儿,然而弯起来的眼角显然已经泄露了他得意的好心情。
过了两日便是腊八节,晨起之后萧景泽去上朝,而谢瑶光则同凌氏先用过早膳,然后一同到梅园里赏梅。
许是被沾染了雪水的清冽,淡淡梅香闻起来似乎有一种清神醒目的功效,谢瑶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又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久没有起得这般早,闻着这梅香,觉得连脑袋也轻了许多呢。”
“你整日里在屋子里躺着,脑袋昏沉是自然的。”凌氏说,“若是不想出来走动,让人把窗户开一会儿,给屋子里通通气,这样也能舒爽些。”
“还不都是皇上,这些时日一直在下雪,我一出殿门他就怕我摔了,非得让人前前后后的跟着,我烦得慌,索性就不出去了。”谢瑶光故意忽略自己懒得动弹的事实,将黑锅一股脑儿全让萧景泽给背了。
凌氏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看他们夫妻俩平日里相处的情形,也能猜出一二,道:“小七,朝中上下因为你有孕之事,劝谏皇上纳妃之声一直未曾停歇,皇上都严厉喝止了,说是这些人阻挠新法令的推行,勒令他们在家中反省,皇上待你真心,你必要以真心报之,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谢瑶光憋着嘴儿,想着自己忍着羞都给他用手弄了,还不算真心吗?不过这种床笫之间的私房话儿是不能跟凌氏说的,她只能敷衍了两句,说:“我知道,娘也不用时时刻刻把这话挂在嘴边,他是皇帝不假,可也是我夫君,若是真心待我,又哪里会计较这些小事,您就放心吧。”
凌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她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倾心相待之人,又何曾来得这么多道理去教女儿呢。
在梅园里转了没多会儿,谢瑶光的肚子便咕咕咕地叫唤起来,她一手捂着肚子,似娇似嗔地对凌氏道:“您看,不是我贪嘴,是真的饿了。”
凌氏笑:“行啦,今儿腊八,听说御膳房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这会儿咱们回去,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腊八饭,走吧。”
一出梅园,步辇就停在外头,谢瑶光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人,问道:“我没让人传辇车过来啊?”
“禀皇后娘娘,是皇上吩咐奴才过来接您的。”
谢瑶光回头看凌氏,凌氏笑,“按规矩我是不能乘辇的,再说这儿离椒房殿也不远,我跟着你们走回去便是。”
“可是……”
谢瑶光还想说什么,却被凌氏打断,“上去吧,你不是饿了,早些回去早些用膳。”
凌氏微微笑着,谢瑶光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鬓角上,那里已经隐隐有了银色痕迹,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母亲已经渐渐苍老,韶华不复,她鼻头一酸,背过身上了辇车,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上一辈子,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可这一世,她将母亲从安阳侯府的泥潭中拉了出来,便以为功德圆满,殊不知亏欠的还有很多,无论何时,母亲永远都是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为她思虑,而她却一直将这当做理所当然,生养之恩,是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偿还的。
也许是孕妇心思细腻,也许是自己要做娘了心生感慨,无论是何种缘由,最终都成为了谢瑶光在饭桌上提出能不能让凌氏在宫中多住些日子的出口。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娘在身边,我心里觉得妥帖,我……”她觉得汗颜,没有脸面说出自己竟然将凌氏一个人仍在偌大的宅院里,而且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意识到。
萧景泽笑着摇摇头,“我倒是忘了同你讲,这一次敬夫人进宫,虽然说是小住,却是打算让她等到你平安生产之后再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