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不得台面的医家女也学会贵族女子的风雅了。
陈芙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心里似乎有东西轰然倒塌,可又有东西屹立长存。
易楚送走杜仲回来,笑盈盈地端起陈芙面前的茶盅,“冷茶喝不得,重新给你换杯热的。”也不指使丫鬟,径自续了热茶。
滚烫的水袅袅散着热气,陈芙双手捧着茶盅,暖意自掌心缓缓沁入五脏六腑,心渐渐沉静下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平常不是最讨厌跟别人抢男人的女子吗?
数年前,姐姐曾回家面前哭诉,说成亲不过七八个月姐夫就收了两个通房。一边哭一边骂那两人不知羞耻,当着主母的面儿就勾引男人。
娘亲无奈地劝,男人都是这样,哪有不偷腥的猫。
姐姐便道:“但凡是个良性女子,谁会去招惹别人家的男人?还是那两人天生下~贱。”
她那会年纪尚小,只听了个大概,却也知道不要做那种被人唾骂的下贱女子。
后来,她渐渐长大,姐姐再不曾在娘亲面前哭诉过,即便听说过了正月姐夫要选秀,姐姐也只是淡淡地笑。
她知道姐姐苦在心里。
没人的时候,她跟吴韵婷讨论过,要找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要好好管束身边的丫鬟不能让她们起不该起的心思,也一起狠狠地咒骂那些明知男人有妻室还腆着脸硬往上贴的女人。
思及此,陈芙惶然心惊。
自己这般作为与那些女子又有什么不同?岂不也是别人口中唾骂轻视的贱人?
贵族圈里的夫人最痛恨这个。即便她们看着姐姐的位子不会当面议论,可私下里定少不了轻慢之词。
届时,自己又如何在公孙王侯之家行走?
一念错,着着错。
陈芙禁不住冷汗涔涔,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下心中的百味杂陈。
易楚看在眼里,道:“你看着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伸手执她的腕,“我给你试试脉?”
声音亲切温柔,眸光坦荡大方。
陈芙吸口气,伸出手,“这几天夜里睡不好……家里人正在给我说亲,心里烦得很。”
易楚讶异地看她一眼,细细地试了脉,“脉相极好,先前的寒毒也清了。”又柔声道,“女子都要经过这一遭,思虑太多恐伤身,陈夫人跟皇后娘娘定然会替你选个极好的人家,你且放宽心。”
陈芙蓦地红了眼圈,哽咽道:“我不求那人有多显赫的家世多尊贵的地位,只想能像夫人这般有个知情知意的人,便是清苦点也没什么。只是……”
依着她家的家世还有姐姐的心思,又岂会找个名声不显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