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微笑,缓缓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阿银……”
白狼身形如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飞射而来,直直钻进了阿正张开的怀中,阿正瞬时收手,一人一狼撞的结实又激烈,撞的心房微微发颤,呼吸深沉炙热。
阿正笑着蹭在它身上。温热的软皮毛,极干净,是银毫的习惯。带着熟悉的味道,和它的温暖,一起钻入他的鼻孔,填满他的心房。
许至炎愣愣地看着不同类的两者在一起亲昵又熟悉的拱蹭,那般互相宠爱,那般好久不见的满怀沉淀思念,仿佛将他隔离开了一样。
阿正起身,将银毫半举着细细瞧着。
“长大了,也沉了,是不是过的很好?现在能一个人抓到猎物吗?”
银毫不会说话,却是缓缓的,柔柔的,长吻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如少女细细指尖的明润,如繁花盛放后的饱满。
然后,伸出纷纷的舌头朝阿正面上一舔,温热,湿濡。
阿正抿着嘴闭了眼,耐心享受时隔数月,银毫带给他的亲切问候。
这般直白,这般奔放!
银毫瞧着他,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吐舌是狗的特性,不是它的专属。今儿这初吻,就算是赔给阿正了,别老让那小子以为阿正是他的!
“阿银你在山上都住在哪啊?”
阿正抱着它轻轻抚摸着,揉揉它的鼻梁,摸摸它的脑袋,将银毫抚弄的直想趴在他怀里睡上一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冬日里下了好几场大雪,你有没有冻着啊?”
没有,山洞暖和的很,我的毛到冬季厚实的很呢!
“你现在是不是狼王?你的狼群都听话吗?”
是的,是狼王,是内定的……
“你这么小,怎么去管教别的大狼呢?肯定很辛苦吧?”
还行吧,就是得腹黑点儿,用点小伎俩什么的,就跟秦玥管教她的工人一样。
阿正心疼的拍拍银毫的身子:“嫂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什么东西,听不太懂呢!
“狼和人都一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恩,狼上狼!
“阿银,咱们俩有多长时间没见了?你记得不?”
唔,大概,五个月?哎呀,你们人类的计时法繁杂的很,什么刻啊,时啊,还有天月年?那都是什么东西?不懂!
阿正注意到怀里的小白狼眼神尽是鄙夷,摸摸它的头淡淡笑了笑。
“阿银到现在都还不喜欢我跟你说太多事儿?”
“嗯?”他将额头抵在银毫双眼之上,亲昵的晃了晃,大眼光彩闪烁。
银毫不屑地伸仰着长颈,有低沉傲慢的哼叫声从它喉间冒出。
阿正一抬手,力道的劲势一摆,银毫扫尾洒雪,在他肩膀处划了一道流星拖雨,稳稳蹲坐在阿正肩头。
一人一狼两双眼,一黑如曜石,一绿如瀚海,恰好都对上对面许至炎的目光。
“额……”
至炎心底不安,小脸上尽是不言的委屈,睫毛一眨眼波如水轻晃,竟然让阿正有那么点心虚。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至炎,这是银毫,我们家的狼,我嫂子给接生的。唔,你没见过,许爷爷见过,还被银毫尿了一身呢!是不是,阿银!”
阿正说着,笑扭头,话里似有调侃。
银毫嗓间发出点哼唧,长眸抿,笑望天,松软的白尾一扬,拍上阿正的小脸蛋儿。
许至炎瞧着,竟似有点撒娇软哝的意味。而这般稚子垂髫,亲昵如己的神情,出自一条从天而降的所谓旧识的狼。
听说这只狼很久之前就走了,没想到这么喜欢阿正,还念着旧情……
人和狼,也能如此亲密?
他是不了解的。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阿正家的狼,想来也是得姨姨喜欢的。
所以——
许至炎很有家教的微笑点头。仿佛方才没有被那灰狼吓哭一般,恭谨的,善意的,郑重的,朝银毫点头。
“我知道银毫,爷爷说过,是一只小白狼。希望你快点长大,长成一只大白狼!”
许至炎抿抿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希望自己早日变成大人,他觉得,就算是一只狼,也不例外吧!
银毫果然多看了他一眼,好像,带着那么点,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