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时微微咳上几声,眼角湿润含光。
“师父给你开的药一直要喝着。”秦玥看一眼叶子:“你身边的这些人也喝上一些吧!不然都倒了没人照顾你。”
“没人还有我呢!”王志梅握上柳卿的手,温和道:“回了这儿就没事了啊!闺女别再想那些了,明儿我跟汇儿去你家提亲去,嫁过来就不用住你那屋子了!”
秦玥语塞垂眸。
柳卿咳后微喘,妇人猛地一说,姑娘一口气堵住,上不来下不去,憋了个脸红。
一时屋里是没人再说话,柳卿病态的面上染着红晕,瞧着似高烧不退的余热,晚霞照红了落水飘摇的破碎花枝。
“柳姑娘,你……是什么意思?”秦玥轻缓了声音,怕再惊到这朵小花。
柳卿却似被人类窥见的麋鹿一样,悄然看着床边的母女俩,微微颤了睫毛。
“我……”
姑娘声浅似无,沾了多少较弱似水,她垂眸思虑片刻,被下燥热的手轻握成拳。
漫长黑夜的惊扰难眠,柳卿眼前无数次闪过秦家憨厚男人的样貌,不管是笑意还是话语,都热切明亮的似夜里的光源,只有那一束,也让她熨帖着惊悚纤细的灵魂。
劳住十几年旧舍,不啻依稀如昨的陌生男子。
王志梅都有些紧张了,娶个儿媳妇也不容易,当初嫁玥玥怎就一句话给送出去了?
秦玥安静等候回答,自家人这般为她着想奔碌,若是最后姑娘嫁做他人妇,岂不是一番白费心思?虽然现在问这话多少有些拿捏之意,但她实是不愿让哥哥和娘亲劳心劳力,缘债不便得也不好解啊!
“我愿意!”
柳卿声音微弱,几人却听得清楚,王志梅提着的一口气终于疏散,手中帕子松散,喜笑颜开。
姑娘蕴着浅光的眸子正瞧着两人,王志梅覆上她的手:“闺女你放心,我家汇儿一定对你好!我们也对你好!”
柳卿敛眸微红了脸:“多,多谢伯母。”
“不需想那些杂事,养好身子便可。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消散不了的郁结不要总想着。我这就去你家瞧瞧,到底是什么声音!”秦玥说到最后语气稍沉,她便是极力的散开思维去想,也想不出除了屋顶构造还能有哪些问题。
柳卿微缩了身子,拧眉忍着心中梦魇:“那,我,我跟姐姐一起去。”
“不用!”
柳卿直直看她,不用她跟着,她怎么进自己家门?
秦玥灿笑染了满面俏皮:“我跳墙进去!你歇着吧,现在你家里是不是就你的屋子没人住?”
“是,我那儿比这院子稍宽敞些。”柳卿哑了嗓子:“我家在……”
“这就不用说了,我自个儿找去!”秦玥打断她的话,看样子姑娘还没说过这么多的话,病中的人所有机能都微弱,还是歇着的好。
“叶子,将我的青簪给姐姐。”柳卿轻唤:“小心些,若是让家里人发现。就将我的簪子拿出来,说是为我去的。”
小丫头给了秦玥一只碧绿的簪子,入手微凉。
“姐姐体恤我的身子,柳卿感激不尽!”姑娘松散的发在枕上淌了一湾黑碧。
“无妨!”秦玥笑看她:“都是一家人!”
“娘,我这就走了啊。”少女又看向王志梅。
“你能翻墙吗?可别掉下来摔着!”妇人盯着她,媳妇要疼,闺女也要疼!
柳卿都回来了,何必就急着今天去呢?等她一起多好。
“没事儿,我跟相公一起。还有连程,就是阿正的师父,他会武功呢!”秦玥揉着王志梅的肩给她顺毛:“对了,阿正今日在师父家里玩儿,晚上他就去咱家了,别忘了做小孩儿的饭,晚上我们回来就将他接走了。”
“知道了,你去吧!可千万别摔到啊!”
周恒在外间坐着,安静的像山间佛龛。
“相公,咱们走吧。”秦玥步出,打碎了一池春水。
男子习惯性揽了她的肩将人带出去。
连程在车里坐着,出来半日就又见不到小丫头了……
午间太阳还算暖和,街上也有人,快要过年,百姓都出来添置年货呢。
行了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了。
“周恒是不是在里面?”
这是杨潜的声音,周恒惊讶。秦玥不知何事,撩了帘子往外看。
杨潜正满面阴云坐在马上,见到周恒翻下马就往车上来。
连程黑着脸盯着他的动作,当他是死人?
“李秋不见了!”杨潜当头一声惊住二人。
“什么?!”
周恒黑眸紧敛,眉间忽聚了沉厉。
又是一人!还是好友!
秦玥目光淡漠,那岂不是李秋被……
“我去找他借书,他爹娘说那天我们回来,就见了他一面便找不到人了!”杨潜声急,李秋这就是被抓走六日了!若是被那变态弄走的,他不敢往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