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秦玥将他扶上车笑答:“有阿正陪着他,哪用得上我啊!”
“这俩孩子才是天生一对呢!”许攸也笑眯眯看她:“你和周恒算个啥?”
“我们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臭丫头不知羞!”许攸拉下车帘:“我走了,别送了。”
马车在村间小路上渐渐失了踪影,秦玥拉紧身上的披肩,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金丝尽散。
屋里,至炎还在呼呼睡着,阿正安静看书。
“阿正,晚上让至炎跟你一起睡吧?”秦玥悄悄在他耳边道。
小孩儿点头,想给他安排别的房间估计他还不愿意呢!
孩子有个玩伴也好,发小情是除父母亲情外一生的开始啊!
至炎很快醒了过来,俩人在院里抱着兔子看小鹿。
“阿正,它还能站起来吗?”
“嫂子说能的,得三个月。”阿正摸摸小鹿的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哦。”小孩儿也不知听懂了没,直点着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阿正,我们上山练武去!练武!”至炎拉着阿正的胳膊。
“你想上山?那让枫杨跟我们一起去吧。”阿正跟秦玥说了一声,便带了枫杨和至炎出去了。
出去前,阿正还让许至炎换了他那一身皮毛,穿了自己的棉袄棉裤。
“嘿嘿,我穿阿正的衣服了!”稍微有些大,脖子钻风,阿正把自己的围脖也给了他。
刚开始小孩儿还兴高采烈地跟着走,阿正故意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跟着还可以。但一上山坡,小孩儿就开始喘息了,小脸红扑扑。
他抬头看看深深的山林,眉毛皱起来了:“阿正每天要来这里吗?好辛苦啊!”
“习武苦中作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阿正在他身前十步远走着,没有牵着他。
“阿正,走不动了。”至炎蹲下身子,抬头望着他。
小孩儿一谷堆在地上,看着有些可怜。
“慢慢走啊!”阿正站在原地没动:“你不是说想上山看看吗?一会儿咱们到山上了,能从上面看太阳,很漂亮。你要看吗?”
“他。”至炎一指枫杨,“让他背着我,咱们一起上去。”
“他昨天打猎伤了胳膊和背,不能背你。”阿正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要不,我背着你?”
枫杨默不作声,他壮得很,怎么会一次打猎就伤到自己……
幺幺望望站在高处有些高大的阿正,腿长身板厚,可是他知道那只是视觉上的高大。他才不想累着阿正呢!
“那我自己走好了。”他慢腾腾起身迈着步子到阿正跟前:“我走得慢,你得等等人家。”
“好。”
三人慢悠悠上山,许至炎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山顶的时候果然是太阳落山之际。
厚重的金光撒到人身上,人面金辉镀,像即时就要飞升化仙一样。
“我们变成金色的了!”至炎张大眼睛看看阿正看看自己。
浩瀚的阳光将尽窒息,如涛似浪扑面席卷,大地广阔浴在金辉中,满是沉甸甸的光芒。
乡村古朴如画,万物浸透了冬日最后的和暖,沉寂缄默。天边泛滥而起的潮涌似雾翻滚,染尽了繁华苍凉,最后携裹成暮色的神秘莫测。
“只有爬上山顶才能看见全部的风光。”阿正道:“至炎,走上来才知道这里有什么,不来,永远只能听人说。”
夕阳霎时便消,不甘心的被堕入西天,湮灭在苍山尽头田地边缘,只残余了橘黄渐深、米分紫弥漫的一片,消了声势浩大的金光全然变成了妖媚惑人。
许至炎满眼变幻不定的颜色,水灵明眸中如调色盘一样转化。
失了阳光便少了暖意,山风呼啸,人一颤,抖得都是寒气。
“阿正。”至炎拉拉阿正的袖角:“咱们只看了太阳。是我太慢耽误时间了,下次来我一定走快些。咱们回家吧。”
“好。下山小心些,我牵着你。”阿正染了米分霞的脸庞柔和,他拉了至炎往山下走。
山头笼着余晖消弭的霞光,银毫踩着利爪步出,幽瞳潋滟的神采定在渐渐下山的三人身上。
北风在山尖增势,一旁干草翻浪,枯枝打地,银毫岿然不动。
阿正身边的小孩儿是谁?它从未见过。难道是秦玥生的孩子?
不不不,它四五个月才长这么大,那孩子只比阿正低一点儿,怎会是秦玥生的!
暗蓝的东方有一弯皎白的月牙,明媚又寂静,瞧着寒凉。
月下,银毫静默立在原处,通身白毛莹莹泛光,狼眸睥睨势,长吻尖利。
山林静谧中月光悄洒,心潮涌起的涛浪拍打,想念是不能说出的旧伤,撕扯的缠缠记忆如画,张张温情起舞。
不能去!
银毫转身跃离,脚下的坚石赫然被抓碎了四个孔,全是幼狼揪扯的内心桎梏。被旁人占有了自己的位置,如人,如物,闷滞不能自已。
阿正终是银毫的,像远山离不了的绿意,清溪打不碎的卵石,蝶舞围绕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