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嫣然在楼上遥遥的看着薛诗涵,有女子出现在海风画舫倒极为少见,虽然那女子说话不太客气,但摸不透对方的来历程嫣然也不打算得罪人:“姐姐教训的对,无非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对联,何必跟贱妾一般见识?”
“一个上不的台面的对联都要逼得我江陵才子退避三舍,若是程小姐拿出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岂不是这天下再无江陵人的立足之地?”薛诗涵本来就对这个海风画舫恶意多多,再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事情的经过,更是存了挑衅的心思:“小女子读过几年书,就代表江陵人领教程小姐的才华。哼,两火为炎,既然不是盐酱之盐,为何加水便淡,那我也告诉你,两日为昌,既然不是娼妓之娼,为何加口便唱。”
“噗!”
薛诗涵这副下联出口,程嫣然顿时面沉如水,而整个海风画舫不少正在喝酒的读书人全部将酒水喷了出去,老半天都合拢不是嘴巴。秦百川更是一个劲儿的掐大腿,完了完了,薛诗涵这妞积累多大的怨气啊,出口就是伤人!
抛开周围这复杂的场景来说,薛诗涵这下联对的是妙到巅峰,挑不出一点毛病。同样运用了拆字,同音的手法,更可怕的是,程嫣然再怎么卖艺不卖身,再怎么有名气,可终究是个娼妓。撕破脸面点破程嫣然的身份不说,薛诗涵更是用一个“唱”字抨击了程嫣然要再唱一曲的说法,用字犀利,言语似刀。
在场的安阳人有心想要为程小姐出头,可发难的偏偏又是一个女子,而且这种女子相斗的场面似乎平时也根本看不到。因此,略微愣了一会儿之后,看客们便都偃旗息鼓,竟看事态发展。
“贱妾被生计所迫经营海风画舫,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亏心事,姐姐为何出言不逊?”心里已经火到了极点,被程嫣然生生压制。
“人有三重罪,杀,盗,淫。海风画舫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做的是淫乱生意,这还不叫伤天害理?天下谋生的差事多了去,更无须用‘生计’二字以偏概全?”薛诗涵针锋相对:“也少说这些废话,诗词还是楹联,程小姐便继续吧!”
薛诗涵摆明了是要一争高下,而且似乎还关系到江陵与安阳之争,程嫣然眯缝了一下眼睛,也是涌起一团怒意,冷声道:“淫的确是重罪,但‘诵经可消罪,人敬神明可往生’。”
“一派胡言!”薛诗涵不屑的撇嘴,挑眉道:“这一联我对不出,不过我也有一个上联,请程小姐鉴赏:诵经可消罪?呵,阎罗难道怕和尚?”
众人听说这女子对不出来神色先是一松,待等她把话说完却又个个沉思。程小姐的上联是为淫在找借口,说人犯了淫戒之后只要诵经、忏悔就能消灭罪业,发自内心的尊敬神明就能往生。
薛诗涵不是对不出下联,只是认为这上联出的有问题,先是一个疑问句,表示怀疑,随后又用一个疑问句,指的是若是有人纵欲过度而死亡,和尚诵经难不成还能挽回他的性命?
“罪是罪,福是福,两者也不能混为一谈。”程嫣然知道遇到了一个强劲儿的对手,沉吟了一下又道:“海风画舫每年上交官府不菲的银子,这些银子用来修桥铺路,供奉神明,在场人人都有功德。”
“你想说什么?”薛诗涵催促了一句。
“我想说,‘钱财可通九霄幽冥,神明护佑万福无穷’。”因为身份的关系处处陷于被动,程嫣然不得不再次寻找借口。
“这一联我还是对不上,但我又想问,钱财可通九霄幽冥?那诸佛菩萨岂非贪官?”
“厉害。”安阳众人对薛诗涵已经生出了敬畏心,因此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可秦百川却是忍不住点头,诚心诚意的说出了两字。这一联跟上联一般无二,程嫣然的立意以鬼神为基,可在薛诗涵的攻势之下根本站不住脚。
“阁下何人?”程嫣然平静的脸色涌出一股怒意,眼底竟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