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2604 字 13小时前

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难受,就像是一个口团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

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晋鞅朝她安抚的笑了笑,然后道,“来人,把李光吉押入天牢,择日再审。”

李光吉没有反抗,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氏以及痛哭的儿子,呆愣愣的任由龙禁卫把他往外带,走到门口后,他突然回头看向李怀谷。

李怀谷回头看了李光吉一眼,轻轻的把吴氏放到地上,用袖袍去擦吴氏脸上的血迹。

顾如玖心有不忍,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

“谢皇后娘娘。”他接过手帕,把吴氏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起身走到李光吉跟前,朝他跪了下去。

“咚咚咚。”

李怀谷连磕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对李光吉道:“请父亲多保重。”

身为人子,他应该夹在吴氏与李光吉中间左右为难。身为人臣,李氏一族做过太多的错事,他无可辩驳。

他向李光吉磕头,是因为他无法为李家做什么,他心中有愧。

李光吉沉默的看着儿子这番举动,然后转身让龙禁卫把他带走。

“皇上,皇后娘娘,”李怀谷起身朝顾如玖与晋鞅行了大礼,“微臣带母亲回家。”

顾如玖点了点头。

晋鞅更是没有为难他,还让何明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张仲瀚也趁着这次机会,起身告辞。

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顾如玖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证据,里面有书信,有账册,还有一些字据,她忍不住想,如果吴氏早就掌握到这些东西,为什么隐忍到现在才爆发?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据传去年的时候,李光吉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极受他宠爱,甚至开脸纳为妾侍,常常随侍在他身边。

“那个状告李光吉的妇人是谁?”顾如玖看着晋鞅,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中,肯定有晋鞅的手笔。

“那个妇人曾是李府养的舞姬,后来因为被人揭发她为了进入李家做舞姬,失手伤人性命,便被判了重刑。”晋鞅想了想,“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顾如玖皱眉,一个舞姬便是犯了命案,无非是斩首或是流放,怎么会关押在天牢里?

“这个妇人有个姐姐,曾经受过李光吉的恩惠,”提到李光吉,晋鞅面色有些冷,“后来她的姐姐失踪了。”

恩惠,失踪……

“难道她姐姐就是李怀谷的亲生母亲?”顾如玖面色大变,“所以她才会用尽手段进李家做舞姬,为了查她姐姐失踪一案?”

“也许是为了她姐姐,也许是她自己贪念荣华富贵,”晋鞅不置可否道,“这种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清楚。”

顾如玖恍然道:“你说得对。”

现实有时候比小说话本更残酷无情,有些真相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较好。比如说李光吉,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十几年前进入李府的某个舞姬,曾是李怀谷的姨母。而李怀谷同样不会知道,他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凶手正是他的父亲。

或许李怀谷心里是清楚的,只是装作不知。

一个月后,李家因私通外敌,贪污受贿,伤人性命等十余条罪名满门被查抄,不少男子被夺去官职判流放之刑。不少犯事的女眷被打入贱籍,余生都将在困苦中经过。

最让京城百姓吃惊的是,李家竟然被查抄出几百万两白银,各种珍宝更是无数,引得无数人咂舌。

两人高的珊瑚珍宝树,玉雕的假山,金银铸就的神像,整箱整箱的金玉珠宝,甚至还有各国上贡给皇室的国礼都待在李家的库房中。

查抄的单子公布出来后,满朝哗然,这李家当真是胆大包天,连进贡给皇室的东西都敢偷偷的藏起来。

最后李光吉被判流放三千里,晋鞅并没有追究李怀谷的罪名,但是他却自动辞去了朝中的职务。

站在朱雀门外,李怀谷沉默的看着紫宸殿的方向,直到太阳渐渐高升,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李公子,”顾存璟走出朱雀门,看到李怀谷站在不远处,便拍了拍马屁股,赶到他身边,“李公子怎么在这?”

“顾大人,”李怀谷朝顾存璟行了一礼,温和一笑,“我就是过来看看。”

顾存璟回头看了身后的皇宫一眼,再看李怀谷,发现他穿着普通干净的布袍,虽然没有往日的奢华,但是却多了几分洒脱。

“皇上并未追究你的罪责,你为何要辞去朝中的职务?”顾存璟对李怀谷并没有恶感,又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便忍不住劝道,“在职位上熬几年,总有出头之日的。”再怎么也比现在好,李家倒台,李怀谷本有满腔才华却辞去了官职,日后又该怎么办?

“名利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又有何用?”李怀谷笑道,“今日得见顾公子,也算是缘分,不知日后何时再能相见。”

“你……”顾存璟惊讶道,“你准备离开京城?”

“是啊,从此天高海阔,也算是人生幸事。”李怀谷笑道,“幸好我与沈家姑娘并未成婚,倒也是无牵无挂。”

“这样也好,”如今李家倒台,看笑话,落井下石的何其多,李怀谷离开京城反而是件好事。顾存璟朝他拱手道,“祝你此去一切安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李怀谷释然一笑,朝顾存璟回礼道:“多谢顾大人吉言。”他翻身上了马,下巴微抬,神情坚定,仿佛又是当初那个骄傲的贵公子,“在下也祝顾大人以及您的家人此生极乐,无病无灾。”

顾存璟看着他,无声的拱了拱手。

“告辞!”

马蹄轻踏,顾存璟看着一人一马渐行渐远,悠悠叹息了一声。当年司马家李家何等显贵,如今都画作过眼云烟,恍若虚无。

李怀谷说得对,名利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不知足,多了便要溢出来了。

他骑上马,路过一条街道时,发现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路过,骑在马背上的,俨然是杨国公家的公子杨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