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重在走进大厅时,本来平静的脸上立刻挂上一副和煦的笑容,好像是见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般,上前对着宋老爷躬身道:“宋世叔来访,小侄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
看到自己少爷的这种变脸绝技,徐管家也是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竟然还有这种城府,之前还在大骂宋家,转眼间就能如此亲热的与对方打招呼,这简直他印象中那个只会读书的周家少爷完全不一样,难道因为家道中落的原因,使得自家少爷一下子开了窃?
宋老爷看到周重热情的样子,同样也是一愣,他以前也经常来周府,见过周重的次数也很多,但是在他的印象里,周重只是一个书呆子,哪里会懂得什么人情事故?不过宋老爷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太过表露,同样也十分热情的道:“世侄不必多礼,老夫听闻周兄不幸遇难,心中也着实难过,另外也望世侄你节哀啊!”
“多谢宋世叔挂念,不知伯父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周重明知故问的道。他刚才在来大厅的路上时,已经想清楚了,以宋家这种薄情的态度,哪怕对方不退,自己也不会把镯儿嫁过去,不过现在既然是对方主动退婚,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宋家必须为今天的事,提前付出一点小小的利息来。
听到周重的问话,黑胖的宋老爷别有深意的看了旁边的徐管家一眼,之前他就已经向徐管家表明来意,他不信周重会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不过既然周重明知故问,他也不能不回答,因此只见他忽然咧开大嘴一笑道:“周世侄有所不知,最近临近年关,伙计们都等着领工钱回家过年,我们宋家是小本生意,实在是周转不开,所以希望世侄能够将之前的欠款还上。”
宋老爷不愧是个老商人,要起账来是单刀直入,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因为双方是儿女亲家感到不好意思。旁边的徐管家则在心中暗骂,宋家的生意虽然比不上以前的周家,但是在松江府却也是数的着的,现在竟然说没有钱给伙计发工钱,这种话连鬼都不会信。
不过周重听后,却是露出一脸我相信的表情,连连叹息道:“本以为宋世叔家大业大,没想到也有自己的难处,看来老话说的不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宋老爷和他儿子听到这里都是一愣,脑子里都在琢磨着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是哪里的老话?不过周重却根本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道:“既然世叔都已经开口了,那么我们周家欠宋世叔的债务,自然也是要归还的。”
听到周重愿意还钱,宋老爷立刻眼睛一亮,但还没等他说什么,紧接着周重再次开口道:“只不过小侄这里的情况世叔您也看到了,您来了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小侄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可否请世叔再宽限几日?”
周重在说上面这些话时,脸上露出一种十分惭愧的表情,好像真的因为无法还钱而感到内疚似的。
宋老爷刚才听到周重愿意还钱,心中还十分高兴,没想到紧接着周重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神转折,这让他是又气又恨。不过今天他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来要钱,而是有另外更重要的目的,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实在不宜与周重撕破脸皮,反倒是他身后的那位宋二少爷,脸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几次张欲言,都被宋老爷给拦了下来。
对于宋氏父子的表现,周重都装做没有看见。这时宋老爷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黑胖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周贤侄说笑了,区区两百两的债务,对于周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宋家这种小本生意来说,实在是救命的钱啊!”
听到这个宋黑胖子依然向自己哭穷,周重却是心中冷笑,不过脸上却装的更加可怜,好像真的是一个被债主逼的走投无路的破产公子似的,而且还不停的向宋老爷说些好话,请求他再宽限几日,可惜都被宋老爷坚决的拒绝了。
最后宋老爷估计是觉得火候已经够了,这才停止了要债的话题,转而脸色一板,终于将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道:“周贤侄,既然你这么不顾念两家的交情,迟迟不肯还债,那老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周家的女儿我们宋家高攀不起,咱们两家亲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