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挑眉,“胡老板莫不是欺我人小不知道行价?”
胡永东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被陆昭当面戳穿让他觉得脸皮有些挂不住,他笑着说:“那你看呢?”
陆昭说:“在你开的价上加三成。”
胡永东为难起来,“这太高了吧?如果进价就这么贵,那卖价只会更高,到时候只怕没人要。”
一听这话就是在诓小孩子。
陆昭将桌上的人参往书包里收,“如果胡老板觉得没人要,那我就再找下家。”她态度坚定,一点没有犹豫的意思,仿佛她一出门就真的要去找下家似的。
胡永东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自认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动身去留。
结果陆昭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胡永东火急火燎的追出门去,哪里还有陆昭的身影啊。
胡永东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那可是上了岁数的人参啊!
陆昭开的价也不算高啊!
自己怎么就一时猪油蒙心了呢!
胡永东悔得肠子都青了,忙让旁边的店里的老板给他看一下店,自己往陆昭可能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所幸陆昭没有走远,胡永东好容易给赶上了,“小姑娘,小姑娘别走,价钱咱们好说,好说。”
陆昭挑了下眉,笑着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胡永东傻眼,“什么?”
“在你开的价上加六成。”
“你……小姑娘,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胡永东急得热汗涮涮地往下掉,“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在药材市场,价格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我的人参是上了年岁的,不是人家那些种了一两年就拿出来卖的普通人参。”陆昭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胡老板做了几十年药材生意,不可能认不出这是宝贝,既然是宝贝,那么它就能值那么高的价格。”
“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啊。”胡永东见她又要走,忙把人拉住,“价钱咱们可以再谈嘛。”
“不用谈了,就是我说的那个价,如果胡老板觉得可以,那这笔买卖咱们就可以成交了。”陆昭说话的声音十分冷静,一点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给胡永东。
胡永东抹把额头上的汗,快速的权衡了利弊后,他把牙一咬,“行!就按你说的!”
“那咱们回店里谈。”
胡永东的药店同时给十几家中医馆供货,前阵子由于下游的供货商出了问题,以致于他为此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好在现在陆昭来了。
陆昭当即就给他泼了冷水,“这几株人参不易得,所以短时间肯定是没有货了,倒是其他的我可以提供给你。”
胡永东盘算着那几株人参可以卖个什么价位,一般人家也买不起,所以这几支倒是可以撑好长一段时间,“没事,你看着办。”
走的时候胡永东亲自把陆昭送出门,赔着笑脸,像供着金主似的。
陆昭先四处逛了逛,看看有没有要买的东西,然后绕到彭六儿的餐馆前面,餐馆老板莫名其妙死在家里,餐馆自然是关门了,而且因为老板死了,大家都忌讳,所以到现在店铺还没有租出去。
陆昭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往水果街去。
她没有直接进水果街,而是走到与水果街相连的邻街,那家上次她吃过一回的麻辣烫还在,她走过去在桌边坐下,点了一份。
汤锅里蒸腾的热气冒起来,熏着老板年迈的脸。
阳光在这蒸气里被晕染得朦朦胧胧。
陆昭看着老板将一个大碗摆在汤锅旁的桌子上,掌着大勺舀了热汤倒在碗里,那些被漏勺装着的菜已经烫熟,他把它们像小鸡崽似的一股脑的全部倒进汤碗里。
然后他端着那碗值两块钱的麻辣烫朝陆昭走来,“小姑娘,慢慢吃哈。”
陆昭抬头,看着他苍老的脸以及那双冷得痛红的手,点头道了声谢,然后低头吃碗里的菜。
生活不易。
但仍要往前走,不是吗?
陆昭把碗里的菜吃完,喝了几口汤,然后擦干净嘴,起身付了饭钱。
接着她走了出去。
她在水果街碰到了吴三吴四两兄弟。
最近她没有供货,所以都没有遇到过这两个人。
吴三吴四大老远就看到了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陆昭问他们最近怎么样,吴三一脸苦笑,“现在家家都买了人力三轮车,像咱们这种卖劳力的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
吴四没有吴三那么会说话,陆昭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那你们现在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好的话有五六块,不好的时候都没有张开。”
像吴三吴四这样的人,肯定上有老下有小,一天如果连张都开不了,一家大小又张嘴等饭吃,日子不用想都知道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