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微微眯眼,不承认哈?天天凑到身边来也不承认哈?木雕小人做了那么久也不承认哈?没事就偷偷瞄过来也不承认哈……
放心!鬼将军绝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更不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李彦锦啊李彦锦,且好好活着吧……
早饭时,某人心里有些忐忑,就忍不住偷眼去瞧谢二娘。结果却听左侧的谢老板“嗯吭”咳了一声,说道:“阿锦啊,你那小木人我看着挺好,所以就从二娘那里要过来了,不介意吧?”
“啊?不、不介意。”李彦锦被问得一愣,顺口就答道。
一旁的智通埋头苦吃没什么反应,大胡子李长奎却微微侧头在李彦锦与谢家父女间来回打量了两圈。
饭毕,李彦锦照常跟着李长奎学习功法口诀。两人走到院子中站好,李长奎瞧瞧无人注意,就朝徒孙挤了挤眼睛,道:“怎么?和小媳妇闹别扭了?”
“不、不是。二娘和我……我把她当小妹妹的……”李彦锦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妹妹?媳妇没娶到手之前,可不就是情妹妹吗?我懂我懂,哈哈哈!”李长奎为老不尊地一阵怪笑。
“不是情妹妹,嗨……”李彦锦嘴皮子其实挺利索,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竟仿佛吞了浆糊一般,说不清楚。
“得了,只要不是亲妹妹就行。我们又不是没长眼睛,你小子平时都干了些啥,别当我们不知道啊。你师父可和我说过,亲眼看见你把人二娘搂怀里了。你如今害羞倒不打紧,不过你这厮要是敢始乱终弃,哼哼……我可是不介意自己动手清理门户的!”李长奎说着说着,眼神就似乎透过他看向了别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神情。
李彦锦被他这么一凶,倒真有点怕了。妈呀,古代可不讲究什么你情我愿,和平分手,自由恋爱啊。之前出门时,他可是真的钻人小姑娘怀里去过,要按着某些规矩来说,他这要是不认账了,会不会被抓去浸猪笼啊?诶?不对,浸猪笼好像是奸/夫/淫/妇的待遇……
这天上午,两人心里都有事,所以练功时,气氛就有些沉闷。
晚间,李彦锦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昨天因为实在有些突然,所以他乱糟糟地也没空多想什么。
如今夜深人静、万赖俱寂了,他也终于能好好思考思考了。
对于结婚这事,上辈子他其实是有些排斥的。这说起来,多少和他那突然就出轨了,然后越来越花花的亲爹有些关系。
小时候,他一直觉得父母感情很好。有时候别的小朋友都羡慕他的爸爸妈妈仿佛很少生气、吵架。在外面散步时,两人也总是挽着手,笑眯眯的模样。
可这一切,却在他初一那年突然就被打得粉碎。
而他却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突然回家时,亲眼所见的那一幕。
那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原本应该在学校吃中饭、午休的他,因为发现自己忘带了下午的课本,所以只能趁着午休回家拿书。
因为离得近,且父母都挺忙的,所以李彦锦就自己跑了回去。
他还记得,自己轻轻哼着歌,打开家门后,有些疑惑地看到了一双陌生的女鞋。但当时的李彦锦完全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亲妈什么时候买的新鞋子罢了。
家里很安静,就如同平时那样,父母都在上班,他在学校,整个白天家里都是没人的。
可当李彦锦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却发现总是敞开的房门,此刻却关上了。
随手扭了扭门把,竟然扭不开?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
李彦锦挠着头,一边扭门,一边喊道:“爸、妈?谁在里面啊?快开门,我忘带课本了!”
房中先是安静了一会,接着李彦锦就听到他爸爸在房里语气古怪地说了句:“等会儿!”
直到此刻,李彦锦都没想到别处。他玩笑着,在门上带着节奏地一通敲,边敲还边嚷嚷着:“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快交出我的地理课本来……”
然而这欢快的歌声在门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了。李彦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父亲和一个平日很熟悉的阿姨脸色尴尬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大人什么都没说,竟匆匆穿了鞋子,一起离开了。而李彦锦也呆愣愣地找到了自己的课本,一路茫然地回了学校。
直到下午地理课时,李彦锦才突然对着书本红了眼眶。
他心里又害怕又愤怒,又失望又悲伤。就连该不该告诉母亲,他都拿不定主意。
下午放学后,李彦锦脑中一片混沌地回了家。看着妈妈开心地忙前忙后做着晚饭,看着父亲淡定自然地在客厅看着报纸,李彦锦沉默了……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失眠、痛苦、纠结、无助才换来的平静,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月后,他突然接到舅舅的电话,母亲进医院了,割脉自杀。
母亲单位同事,无意中在公园撞破了一桩婚外恋,并机智地拍下了照片。同事将照片发在了群里,母亲无法接受,大闹大哭后,竟选择了自杀。
家庭最终还是破裂了,折腾了两年时间,父母仍旧离婚了。而这段时间里,那个原本温和博学、可靠幽默的父亲却似乎打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变成了一个花心滥情的陌生人。
李彦锦的母亲在割腕后,就常常对着儿子叙述当初从相恋到结婚时,那些甜蜜的追求和动听的誓言。
夫妻俩离婚后,李彦锦也亲眼看着父亲不断地真心投入到一段段热恋中,可几个月后,那如火的热情也会迅速冷却,然后就是变心、分手。
直到李彦锦穿越前,才听说他父亲终于再婚了。可他那时已经对此毫不关心了,而对所谓的爱情,也觉得不过只是俗人们的荷尔蒙涌动罢了。
糊里糊涂穿到了这异世后,李彦锦也并没对爱情生出什么新的看法。
只是在谢家呆的时间一长,他就发现,那又废又软的谢老板,说起亡妻时,脸上的思念与爱慕竟比上辈子的渣爹在陷入热恋时所表现出来的还要真挚温暖。
虽然李彦锦有些触动,但他也只是以为因为客观条件所限,古人比后世的现代人更加专情些罢了。
不相信荷尔蒙,也不相信所谓真爱的李某人此刻正躺在床上,枕着双手,对自己的古代人生进行了一次严肃的思考。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又欢乐的谢家。其次,若是离开了这里,他觉得李长奎和智通应该也不会再教自己了。
而且,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他也知道了些官府的事情。像他这样没有亲友,来历不明的人,若是没有谢家收留,遇到征丁服役时,是会被强制带走的。
而严格说来,他若想名正言顺地留在谢家,似乎也只有与二娘结为夫妻才行。
对二娘,李彦锦感觉有些复杂和诡异。他说不清楚,总觉得这小女孩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要让他把二娘当作成年女性,生出什么爱意,他又暂时还做不到……
但李彦锦却也清楚地意识到,他似乎一点都不讨厌谢二娘。其实是有些喜欢的。但这喜欢更像是哥哥对可爱妹子的喜欢,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哥们朋友口中那种砰砰心跳、脸红冒汗的恋爱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