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雨一层凉,连绵多日的秋雨之后,秋老虎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凉与潮湿。
谢逸站在廊下,抖抖有些潮冷的衣袍,看着漫天瓢泼大雨,不由轻叹一声。
自打中元节后,洛阳便开始下雨,到如今已经快半月有余。雨势之大,连绵之久,已经与江南的梅雨有一比了。
连绵的秋雨导致很多棘手问题出现,首先是秋收遇阻,很多庄稼根本没来得及收割,泡在雨水中已经发霉发芽。
毫无疑问,今年中原之地的秋粮必定减产,甚至绝收。李世民与当朝宰相,户部官员又少不得要费心费神。
相比于秋粮歉收,水灾无疑更为严重。
半个月的秋雨后,黄河、洛水和伊水皆是水势滔滔。尤其是贯穿洛阳城的洛水,更是洪峰连连,水面几乎与堤坝平行,甚至开始溢出。
几乎整个洛阳城已经泡在水中,连地势相对较高的洛阳宫也已经积水盈尺,御河溢满根本起不到该有的排水效用。
御苑苗圃已经彻底泡在水下,水位已经逼平廊下的台阶,再有一半日便会漫上台阶,溢入室内。
很闹心的事情,看到室内石板上渗出的水珠已快汇成涓涓细流,谢逸实在无力吐糟。
这洛阳宫,或者说洛阳城选址有没有问题啊?皇宫城池动不动就受洪水威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或者今年秋季天气异常,是百年不遇的大雨洪涝?自己运气这么差,来大唐不到一年,便遇上这等极端奇葩天气,真是……
洛阳宫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最多明晚,雨水便会漫入宫室,无法居住。古代的房屋好像主要是夯土修筑,在水里泡久了……
谢逸抬头看了看墙体,总觉得会有随时倒下的可能。都到这份上了,李世民究竟还在墨迹什么?
谢逸觉得很有必要先准备两艘救生艇,以备不时之需。
……
贞观殿里,李世民又再来回踱步,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房玄龄、李孝恭、程知节和张亮等人都在,目的便是商讨如何应对眼下的水灾。
“陛下,请您尽快移驾,洛阳宫水患严重,不宜再驻跸。”洛州大都督府长史张亮顿首恳求,请皇帝来洛阳巡幸本是有面子的好事,却不想遇到多年不曾有的秋雨和水患。皇帝因此有丝毫闪失或不适的话,他吃罪不起。
“洛阳城里,百姓民房如何?”
“低洼处房屋有损毁,距离洛水较远的坊市还好,官府应对及时,暂时并无人员伤亡。如今百姓大都前往附近高地,或者城外的亲友家借宿。”张亮赶忙禀奏。
李世民点头道:“从含嘉仓抽调粮食,尽可能多搭建帐篷竹木屋,保证百姓生计居所。”
“是,臣遵旨。”
李世民旋又问道:“玄龄,漕运和堤防怎样?”
“洛水与黄河都暴涨,水浪湍急,漕运暂时已经停了。洛水虽溢,但堤防无碍,倒是黄河……”
房玄龄迟疑道:“据工部和漕运衙署的水工推断,如果大雨继续,恐有决口危险。臣已经行文沿河各州县,命刺史县令亲自上堤,并抽调兵丁民夫,密切关注堤防,及时加固堵塞。”
“好,这就好!”
“陛下,防灾救灾之事已经安排下去,朝廷各衙与州县会尽心尽力的。请您早些移驾吧,龙体安康为重。”
“明德宫地势甚高,请陛下移驾暂避风雨。”
李世民沉吟道:“是哦,明德宫和飞山宫地势高些。好,你们随朕前往明德宫,至于飞山宫腾出来收留百姓,这么大的雨,帐篷竹屋可暂避一时,却无法长久栖身。秋凉了,不能让百姓挨饿受冻。”
“吾皇仁德,皇恩浩荡,臣替洛州百姓谢陛下隆恩。”张亮当即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感激李世民帮他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同时不忘拍上一记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