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庚走过去把砚台递给他,有些意外:“喜欢这个?”这是他小时候还买不起好墨时用的一块砚台,虽然后来换了好的,但一直舍不得扔这个,就一直留到现在,没想到幼清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幼清点点头,摸着砚台爱不释手。
“你要是喜欢,二哥带你去买块好的,随便你挑,好不好?”
幼清想了一下,最后用力看一眼手上的砚台,然后捧着还给方长庚:“二哥我不要,我有砚台。”
方长庚觉得这孩子还挺敏感的,把东西又推回去:“那这个给你吧,二哥也用不到了,放在这里也是落灰,早晚要丢掉的。”
幼清眨了眨眼:“真的吗?二哥你不要了?”
“是啊,你要是也不要,那二哥就把它扔了。”
幼清忙抱住那块砚台:“二哥别扔,那就给幼清吧,幼清不会乱丢的!”
方长庚有些哭笑不得,不懂他为什么对这么破旧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只要孩子喜欢,他当然不会吝啬,至于最后他怎么处置这玩意儿,全凭孩子自己意愿,依他看,没准回头就忘在犄角旮旯了。
第二天,方长庚就去了方万明家,方万英果然也在。
这几年方万英几乎不下地干活,而且家里喜事接二连三,心宽体胖,看上去没怎么老,甚至比以前还显年轻了,倒是方万明思虑过重,白头发竟然比方万英还多。
但他看起来依旧气度儒雅,笑容慈祥,和方长庚五岁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一样。
方万明对方长庚一直很好,关切地问他最近的情况,其实昨晚他已经和方万英聊过了,也知道一些情况,不过看到方长庚神采奕奕地站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方长庚一一回答了,在交谈中才知道叔叔方思成竟然病了,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种病,只知道他平时总觉得浑身无力,一劳累就会发热,心悸,总之不能长时间站立或大声讲话,最近连私塾也办不下去,一直卧床休息。
“难道就没有大夫能治了吗?”方长庚忙问,方思成才四十几,得这种病也太倒霉了。
方万明已经习惯了,言语间听不出什么消极的情绪,语气十分温和:“大夫都说没办法,只能慢慢修养,不累着就不会有事。”
方长庚点点头,现在方沅君是大户人家的西席,方沐君也在镇上找了一个账房的活计,生活上确实没什么压力,也算提前退休了,只是行动上受了很大限制,不知道方思成能不能受得了。
方万明叹了口气:“年前村里不少人来找我和你爷爷,说是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到我这里上学,可我年纪大了,你思成叔也没那个精力,只能把人拒绝了。”
方长庚心里一动,一瞬间起了一个念头。
“村里有多少孩子想念书?”他问。
方万明想了想:“刚到学龄的孩子就十来个,倒是有不少八九岁以上的,虽然晚了点,但认点字也来得及。”
方万英也为这件事发愁:“长庚,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镇上原来两家私塾都不办了,除去你思成叔这里,就只剩两家,要花两份束脩才能进去,村里人哪有那么多钱,一个个都来诉苦,我和你二爷爷也没辙。”
方长庚设想得倒是不错,只是镇上没几个读书人,他就是想办个学堂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确实在想不如办个方氏族学,让村里的孩子都来族学读书,至于教书先生,我去问问以前在县学和府学认识的同学,看有没有人愿意来的。”
方万明有些犹豫:“办族学?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若是真办了,我们该不该问村民们收学费?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