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窗!风大,吹得灰尘到处都是!”一个突兀的声音让朱慈炤从清风的陶醉中醒来,望向自己下铺的室友。
那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已经换了朝服,正襟端坐在床沿。不知道他家人出于什么考虑,竟然给他准备了大红色的被褥,而朝服也是红色的,使得他完美地与自己的床铺融为一体。
朱慈炤刚才只顾着看自己的宿舍,没注意到他,此刻见他说话好不客气,心中自然更是不喜。如果他还是永王,自然可以摆出威仪呵斥他,但现在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朱勇,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朱慈炤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没有了王爵,竟然连跟人说话都不会。
“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擦。”对面上铺上也竟然也睡了人,此刻从床帘中探出头来,露出光溜溜地锁骨,显然连小衣都没穿。
“哼!”那红铺盖从鼻中哼了一声:“我不会。”
“哈。”那裸睡的男子,索性一把扯开了床帘,跳了下来,果然上身精赤,下身倒是穿着白绸缎裤。他打量了朱慈炤一眼,道:“你是朱勇?你的行李在第四个柜子里。”
“多谢。”朱慈炤对他印象顿时好了起来,从“放荡无礼”改为了“不拘小节”。他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铺盖,对两个箱子视若无睹,因为他知道箱子里是自己的衣服,现在换朝服显然太早。
至于铺盖……有铺有盖,但是到底哪个是铺的,哪个是盖的呢?
朱慈炤陷入了入学以来的第一个难题。
在他的犯难的时候,宿舍里最后一位室友也到了。只从外观上看,这位室友的家境似乎并不很好,自己挑着行李风尘仆仆。他进来扫了一眼,见自己的名牌挂在下铺,但有人站在他床边盯着铺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舍里还有一个正在穿衣服的精壮小生,以及一个像是新娘子似的朝服男。
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啊。
“这位兄台,”新室友走到朱慈炤身边:“这是我的床位吧。”
“甄兄有礼了。”朱慈炤扫了一眼那人的名牌:甄国栋。
“好说,可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劳的?”甄国栋不知道这位同学到底在磨蹭什么,占着他的铺位不走。
“是这样,”朱慈炤努力摆出一个微笑,“在下姓朱名勇,一时有些麻烦。敢请教……”
“请说。”甄国栋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朱慈炤指着铺盖,“哪个是铺在下面的?”
甄国栋心中大笑:你是在逗我吧?连褥子和被子都分不清么!他利索地低下头,手一摸到铺盖,心头一凉:为啥都是绸缎的面料?他家里人给他准备了两床被子?这绸子的一面贴在身上能舒服么?若是直接铺在床板上,磨坏了不会要我赔吧?
“唉,无用!”那个从不拘小节再次变为放荡无礼的室友两步上来,随手拉过一条,直接就往床板上铺:“这等小事都要纠缠,有这功夫敌军都杀过来了。”他三两下将朱慈炤的问题解决了,大方道:“某家姓单名连田,字芳树,不用谢了。”
甄国栋也自我介绍道:“在下甄国栋,字实德。”
那个朝服男子总算站了起来,懒洋洋道:“我姓郑,名崇元,字大子。”
三人一时望向朱慈炤,朱慈炤心中暗道:这么早就有字了么?我的字是什么?
谁听说过皇帝家的孩子有字的?就算你起了,人家也不敢叫啊!
“朱勇……”朱慈炤心中努力想着,终于给自己编了个还算好听的字。
“字季昭。”
四人通报了姓名表字,也就算是认识了。因为年纪相近的关系,总有一争长短的冲动。好在中午是开学典礼,要穿朝服出席,换衣服也是个十分困难的事,尤其是对朱慈炤而言。
他是上周才突击学习该如何自己穿衣服的。
甄国栋是烈士的过继子,虽然靠着烈士的抚恤金足以让他生活无忧,但朝服却不是他能置办得起的。好在学校里并非只有他做不起朝服,所以可以花点小钱租用旧朝服,反正一年用不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