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在《物理》一书中抢先公布了静压传递原理,即:加在被封闭液体上的压强,大小不变地由液体向各个方向传递。所以就算布莱士•帕斯卡在两年后完善了这条定律,明人也不会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只会按照朱慈烺的定名称呼它为:静压传递之理。更不会用帕斯卡来作为压强的单位。
王徵等人给这个新的单位命名为:安。
因为这个实验最先是用手“按”出来的,而动词显然不适合作为单位。
至于这个“安”的单位抢占了电流的单位,并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按照科学发展规律,只要大明不灭,东西方文化继续交流,加上朱慈烺这个异数,估计电流与安培也没什么关系了。
“一安就是在一平方寸上施加一旦力。”王徵总结道。
“一旦……力,是多少?”朱慈烺疑惑问道。当然,他很清楚牛顿爵士现在只有一岁,所以不可能用“牛”作为力的单位。不过用“马”也行啊,有个“蛋”关系?
“我们设定托起一个一两重物体的力为一旦,大约是一个鸡蛋的分量。”王徵道。
——竟然真的跟“蛋”有关系。
朱慈烺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正常表情。
“我们现在通过殿下的理论和推导,已经计算出:质量为一两的物体,其所受引力为十九点四旦。”宋应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开一页,呈给朱慈烺。
朱慈烺果然看到了自己最为害怕的东西:ㄍ=>ㄇx十〩•〤。
——这简直就是乱码!
朱慈烺将本子还给了宋应星,回到正题:“这跟你研究的载人孔明灯……哦,那个东西以后就叫热气球!跟热气球有什么关系?”朱慈烺已经不打算纵容这种颠覆“常识”的命名设定了,当初在“枣核球”出现的时候就应该引以为戒。
宋应星一本正经道:“殿下,只有计算出物体升空所受到的引力,才能知道该有多大的浮力使之升空。这实在是热、热气球的基础,不能不察。”
“现在浮力能计算出来了么?”朱慈烺道:“我记得我讲过的。”
“计算出来了。”宋应星道:“现在热气球的关键在于我们找不到合适的持续热源,产生足够的能量。”
——能量……那么焦耳肯定也是不能用了。
“能量的单位定义了么?”朱慈烺问道。
“尚未找到确凿的实验方式来定义其单位。”宋应星道:“这也是热气球研发的瓶颈所在。”
“我希望用‘焦’作为单位。”朱慈烺诚恳道。
“殿下,可有何深意么?”宋应星十分不解。
朱慈烺不打算多说,又问道:“还有那个热源问题,用煤不行么?”
“殿下,倒是能够浮起来,但效能太低,浮空高度也不足。”宋应星道:“我们目今在试用提炼过的猛火油,能量倒是足够,但是燃烧速度过快,消耗极大。”
朱慈烺朝后靠了靠,对于点科技树几乎失去了信心。自己当年将这里命名为皇家技工学院而非皇家科学院,就是为了利用这些人的才智,优先提升技术能力。为什么他们踏上了一条科学研究的道路?不是说中国人都没有“科学”概念么!
是因为泰西思维的影响么?
恐怕也不是。
许多人攻讦华夏没有“科学”概念,其论据便是华夏古人重现象而轻本质。然而这些人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因为自然环境和技术手段的缘故,早熟的文明很少能够从现象中观察出本质,甚至观察出来的“本质”并非真实的“本质”。
这在西方也是一样,所以需要有牛顿来打破亚里士多德的古希腊力学。
如果有了足够的技术手段和方法启迪,以华夏文明在哲学上的执拗,对万物本源的探究,总结规律的能力,孕育出现代科学思想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在原历史时空中,明末的智者们在泰西实验法的启迪下,已经踏上了总结公式,实验证明的路线,只是因为满清的统治不得不中止这一进程。
如果熊明遇的《格致草》能够继续流行二十年,绝不至于有人会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类的蠢话。
在明代的士大夫看来,中西学说根本就是“心同理同”,只是因为语言上有差异。而对于明朝科学落后于泰西,他们也是很坦然地承认,认为这是“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学回来就行了,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不存在“祖宗成法”的阻碍。
宋应星似乎没有在意朱慈烺的失落,笑道:“殿下,近来臣在考虑如何节用猛火油的时候,倒是受了杂戏的启发。”
“哦?”朱慈烺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来听听。”
“杂戏中喷火戏,就是有口含烈酒,吹向火把而成火龙形状的。臣就在想,若是用强风吹气,使猛火油化成雾状,则能充分燃烧,充分用其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