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扩大一支部队,绝不是制定一个框架,把人填进去就可以了。或许李闯和满洲人可以这么做,但是珍惜资源的朱慈烺绝不会做这种饮鸩止渴的事。他需要有一个项目表,安排好进度,预设好人员岗位,保证充分利用手中的每一点资源。
“坦克司调走之后,东虏那边怎么说?”
在刚才接见萧陌的会客室里,朱慈烺低声问道。
座下一个身穿布衣的官员低垂着头,正好避开昏暗的烛光,使得脸上呈现出一片黑影。他道:“调动坦克司之事,出现在真定府的呈报之中。可能是民间流传的说书曲子让东虏注意到了这个司。”
朱慈烺之所以要调动坦克司去拱卫圣驾,并非单纯因为这个司战斗力最强。以山东当前的治安环境,若是崇祯胆子大些,十余骑就能安全地从莱州到兖州,根本不会出事。之所以杀鸡用牛刀,是因为宋弘业之前传来消息:多尔衮特别要求京畿南部府县关注坦克司的动向。这让朱慈烺吃不准东虏是否在山东安插了奸细。
论说起来,重视情报工作也算是满洲人罕见的特长。当年萨尔浒之战,努尔哈赤对四路明兵了如指掌,才能够做出“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正确决策。
朱慈烺调动坦克司,就是想打草惊蛇。如果东虏的确在山东布有奸细,那么坦克司调动的事,肯定是直达北京,而不会由真定府转达。除非是真定府的官员具有远见卓识,安插的奸细。不过这种可能性低得可以不予考虑。
“我已经将内部肃清奸细的任务交给了东厂,你见过新任提督了么?”朱慈烺又问道。
“臣如今是他府上的一个杂役。”那人轻声笑道。
“如此说来,我不需要让东厂额外再抄送情报给锦衣卫了吧。”朱慈烺玩笑了:“反正你肯定会去偷看。”
那人连忙叫道:“能抄送一份总还是好的。如今人手奇缺,臣要办的事又多,能多省一分力也是好的。”
“能有多少事?就这般叫苦。”朱慈烺不以为然道:“金鳞会弄得不错,京中有宋弘业给你当眼睛,也少了你许多麻烦。当下你最紧要的事,还是办好谍报班。”
“臣明白。”那人知道会面接近尾声,缓缓站起身,向朱慈烺行礼告退。
烛光寸寸抬高,终于照在了他的脸上,正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徐惇。时光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短短一年时间,他组建起了一个黑社会组织,将其作为自己的眼线。此番来到泰安州,他接过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大印,真正成了一枚棋盘上举足轻重的棋子。
正是有了宋弘业和金鳞会作为内线,朱慈烺才有信心调离坦克司。同时为了宋弘业的安全,他更需要确定自己身边没有能够刺探到这一情报的东虏间谍。
不过,从清廷得知这一消息的时间来看,在鲁西北一带还是有不少眼睛的。要想彻底瞎了他们的眼睛,只有实行乐夏防线以东的集村并屯,明确身份制度,强化路引检查,让外来间谍失去活动土壤。
朱慈烺目送徐惇出去,伸了个懒腰,重重坐在椅子上。他拉了拉铃,很快就看到了陆素瑶一袭宫装进来,手里还端着散发着热气的棉布帕子。
“你倒是知道我要热巾啊。”朱慈烺笑着接过帕子,烫了烫眼睛,精神为之一振。
“殿下,夜深了,还请珍重身子。”陆素瑶柔声道。
“外面还有谁在加班?”朱慈烺问道。
“姚桃正带着人整理户部账目,恐怕今晚也睡不了。”陆素瑶道。
朱慈烺站起身,道:“走,去看看。”
陆素瑶本想劝阻,但还是咽了回去,紧跟在朱慈烺身后,往下面的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