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药材一起熬煮!”黑衣女子随口应道。
“那需不需要清洗一下?”毕竟这孩子并非正常生产,身上还有着很多的血污,连带着羊水的味道;如果就这样丢进锅里熬煮;想着,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安太妃,这药的味道怕是有些不好。更何况,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这药真的还能喝得下去吗?以人肉、还是刚破腹取出来的婴儿,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黑衣女子顿时脸上带着些许为难,“这地下室内根本没有多余的净水,要不我先上去取些水下来?”
“不用了,直接熬药吧!”安太妃语气沉沉。
“是!”晚月也只能应了,瞧着那炉火上仍旧翻滚着的沸水里面,不少药材仍旧浮在上面,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味;再看看自己手中那虽然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可明显已经成型了的胎儿,眉头紧皱,面色难看到了极致;黑衣女子见状,直接了当地从晚月手中将那个婴儿拿过来,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扔到了药锅里面,末了还不忘盖上盖子;转头这才发现晚月的面色有些难看,“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晚月低着头,强忍着恶心得想要呕吐的感觉,面色苍白地看了看安太妃。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安太妃又怎么会不知道晚月心中的想法,不过现在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晚月像是得到了特赦令般,再也忍不住;从密室出来之后,趴在墙角,大吐特吐;尤其是盯着自己那双还染着鲜血的手,面色苍白着,嘴角不由得勾起几分苦涩的笑意。她不想这样的,可偏偏这双手已经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早就已经洗不干净了。
因为失血太过,薛惜整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石床上,肚子上诺大的血窟窿仍旧不断地流着血;她爆出微微嚅动着,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在看到那黑衣女子将那个刚从自己肚子里取出来的婴儿扔到药锅里面的时候,她那瞪大了却无神的眼扫过安太妃、扫过黑衣女子,最后眼角瞬间溢出两行鲜红的血泪。她记住了,她们,那些人的嘴脸。可怜、可笑、可悲、可叹!自己心心念念、怀孕了这么久的孩子,在旁人眼中竟然只是个药引,被熬煮了吃了的药引;她要记住她们这些人的嘴脸,就算是做鬼,她也不会放过她们,不会放过她们的。想到这里,她顿时只觉得喉头一甜,张口一注鲜血喷出,两只眼睛瞪圆了,带着狠戾的目光瞪着安太妃,不过只是短短片刻,眼神就暗了下来。
“夫人,这……”黑衣女子眉头紧皱,面上似乎带着几分担忧;上前探了探薛惜的鼻息,然后心陡然就沉了下来;看着薛惜临死前瞪着的方向,还有那瞪大了的眼睛;死不瞑目!
安太妃陡然只觉得一股慑人的凉意从脚底一直泛到了头顶,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看着薛惜临死前的死状,眉宇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颦蹙了起来;双唇紧抿,然后别过脸不再看她,“不管怎么样,人都死了,至少她还是摄政王府唯一的姨娘,厚葬了吧!”
“可如果让王爷知道了?”黑衣女子有些担心,毕竟真正的一尸两命和薛惜现在的状况还是有些区别的;尤其是那肚子上诺大的血窟窿。不管秦睿喜不喜欢薛惜,这个孩子始终是他的血脉,万一他追究起来,那她们全都难逃罪责。夫人是秦睿的母亲倒是可以无碍,但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怕是谁都讨不了好处!
“……”安太妃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向黑衣女子,“待会儿你就上去安排一下。薛姨娘绑架蘅芜苑顾淮夫妇,妄图以此威胁顾瑾汐;后被睿儿发现,不堪自责,所以引燃了居所!”言外之意,竟是让薛惜连个全尸都不给留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黑衣女子陡然就感觉到了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安太妃对薛惜如此的冷情,对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她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待有朝一日她们也如同薛惜这般落为棋子的时候,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不过不管如何,她的生家性命捏在安太妃的手上,对她的命令根本不敢违抗,只能低头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摄政王府,锦溪苑的书房中。
薛海始终坐立不安,心一直紧紧地悬在了嗓子眼儿上;虽然对薛惜已经死心了,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妹妹。放在心尖尖上这么多年的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了的;只是秦睿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案背后,不断的提笔写写画画,他就算有心想说什么,也根本就不敢开口。
“怎么,心疼了?”秦睿是什么样的人,素来心细如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薛海的反常和担忧;只是他心中无比的清楚安太妃想要做什么,甚至为了让安太妃尽快动手,他还在薛惜的身上动了点儿手脚。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算算时辰,怕是现在薛惜就算不死也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当然前提是她能够坚持得下来,如果坚持不下来,可能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不过当然这些薛海是不知道的就是了,秦
就是了,秦睿自然也不会跟他说,只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嘴角微微勾着,“会心疼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你跟薛惜兄妹这么多年!”
以薛海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真的能说放下就将薛惜彻彻底底的放下了;那就不是薛海了。重情,这是薛海的死穴,可他之所以会同意留下薛海也是因为这一点。那天晚上,薛惜的话早已经将薛海对她的最后一点奢望和情谊都给磨灭了;剩下的,不过是习惯而已。可自己的宝贝丫头,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救了他一名,只要薛惜不在了,到时候他定然会对自己,对丫头服服帖帖,忠心耿耿的。
听到这样的话,薛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着秦睿,嗫嗫嚅嚅,“王爷,我……我……”
“无妨!”秦睿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手臂仍旧不断的挥动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轻笑一声,“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去荣恩阁瞧瞧!”
听到这里,薛海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只以为是秦睿在试探自己的忠心;想到这里他赶紧低下头,双唇紧紧地抿着,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所有的话都给堵在了嗓子眼儿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眼睛却是一直紧紧地盯着荣恩阁的方向。
秦睿脸上的笑意浅浅,手腕儿微抖,饱蘸浓墨,落笔快准狠,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一副梅林女子随风起舞图跃然纸上。鲜红的梅花,跃立枝头;微风来,花瓣随风,洋洋洒洒;女子身着一袭雪白的薄纱曳地长裙,宽袖随风,发丝飞扬;鲜红的花瓣随风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女子的发间、裙间;红白交错,美艳动人。可女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就这么静静的一个下腰侧脸的动作,眼底似乎带着几分漠然,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艳丽、凄美。光是凝视那画上女子的容颜,秦睿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心安。他的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温柔和宠溺,用镇纸将画的四角压好,这才抬起头,深吸口气,“时辰不早了,娘的身子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难得有空呆在府里,也是时候去瞧瞧了。”说到这里,饱含深意地睨了薛海一眼,“去吩咐厨房备几个我娘爱吃的菜色,走吧!”
“是!谢谢王爷!”听到这话,薛海立刻就笑了,赶紧应声道。